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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一鉴藏家——怀念萨本介先生

时间:2019-08-15 14:08:35 来源:荣宝斋 作者:   0
  2019年8月9日,著名书画研究者、荣宝斋鉴藏家萨本介先生因病逝世,享年71岁。
  萨本介,福建福州人。1948年生于北京,书画实践、研究、鉴赏者。1978年起在北京荣宝斋从事书画鉴定工作。1986年起从事书画创作、书画理论研究和写作。编著有:《最后的辉煌—走进齐白石晚年的艺术世界》 《末代王风—溥心畬》 《二十世纪书法经典·齐白石卷》《二十世纪文化人影记丛书·齐白石卷》 《荣宝斋画谱73·齐白石山水卷》 《荣宝斋画谱74·齐白石人物卷》 《荣宝斋画谱101·齐白石民俗风情卷》。

自述识真简历(1968—2018)
1968年  20岁,自北京二十一中高二赴山西兴县孟家坪公社胡家塔插队。

1971年  转至母亲所在文化部静海干校工厂。

1973年  从王遐举先生学魏晋残纸。

1978年  30岁,转至荣宝斋,同年入业务科学习。母亲带我去识王世襄、袁荃猷先生。因工作识李孟东先生、傅大卣先生、董寿平先生、王大山先生。

1979—1981年  故宫连续办了三年《晋唐宋元明清书画展》学习三年不得要领,后从青铜、玉器、瓷器历代通展中找“到逆时观看”的窍门,因果关系洞开。由此而得知“比较出真知”和时空与物质之间的关系。
同时,李孟东、傅大卣先生每月来荣宝斋代表文物局鉴定、打火漆。从二位前辈对每件文物的“评”、“品”、“定”中学得了不少人性的真义。

1984年  张大千1983年在台北逝世,1984年中国美术馆办张大千大展,对书画的“真”、“假”有了初步认知。
国家鉴定组在荣宝斋工作期间,旁观识谢稚柳先生、徐邦达先生、启功先生、杨仁恺先生、刘九庵先生、傅熹年先生,并从故宫同时举办的古书画真假对比展的“长沙造”中悟出了:“古”和"抽”是每一个人感悟的“真”。鉴,只是拿物质说事儿。
此前后识张中行先生、胡宗章先生。

1985年  收《陈文东隶书、程南云五体书卷》、《唐顺之诗卷》。

1988年  40岁,得见齐白石九十五岁后之《花神》,体会到潜意识、下意识、无意识里藏真。画画是认识之实虚,有无之意,不在术而在心。

1989年 从接触王世襄、袁荃猷先生的过程中,再知生活的真。

1993年 编辑《荣宝斋画谱七十三齐白石山水》。
编辑《荣宝斋画谱七十四齐白石人物》。
编辑《荣宝斋画谱一〇一齐白石民俗风情》。

1998年 编《二十世纪书法经典一齐白石卷》(河北教育)

2001年 编《文化人影记丛书一齐白石卷》(河北教育)
此阶段是从齐白石之实处寻真。

2002年 参加大英博物馆现代书法展,作品入藏大英博物馆。

2003年 《最后的辉煌一走进齐白石晚年的艺术世界》出版。此书是从生活实处解读齐白石无意识作品的专著。

2006年 在天津发现董源《夏景山口待渡》,2008年在首博,后来在深圳、又在旅顺多次感受董源及五代人对画的“点”、“空"、“实"、“真"。发现五代人对画的认识比现代人还真还深。也从中发现齐白石八十后做到的对工虫的理解与五代异曲同工,明白了也正是由于八十后的工虫才使得齐白石在九十四岁后自然而然的无意识。

2008年 60岁,著《末代王风》·溥心畬。写下了自晚清、民国,直至一九六三年的“王爷”心无挂碍。
此后十年关注展览、拍卖中的古画。

2018年 70岁,《如是关良》初稿完成,待2036年关良著作权解禁后出版。
最近上海《丹青宝筏一董其昌大展》提出两个问题:
1 董的一方面在85%的儒上,成为辅佐专制统治的模范。
2 董的另一方面是10%的禅和5%的真及对后人的正面影响。
对董的重点研究应侧重在10%的禅和5%的真这方面。
董从颜真卿一董源吸收了他们的“真"。传递给了八大一金农一齐白石一关良一朱新建。
最近看到一幅自闭症儿童临甲骨,发现这类儿童的艺术是85%的真,15%的自己生活。
现在能解读空间隧道和时间通道的人不多,完成寻真之路是我最终的心愿。

萨本介先生是一位关爱青年的长者

  萨本介先生一生追求艺术之“真”、之“纯”、之“诚”。他对齐白石、傅山、溥心畬、关良的艺术深有研究,他退休后仍然多次回到荣宝斋,与青年人聊艺术、聊人生。他的很多想法都是超前的、跳跃的,年轻人都喜欢围着他,因为从他那里经常能受到某些启发。
  2018年5月3日,荣宝斋团委、《艺术品》期刊、荣宝斋画廊联合开展“荣宝斋与艺术巨匠”系列活动。首场讲座就是邀请萨本介先生开讲“和齐爷爷隔空聊点啥?”



萨本介先生与齐白石的八个缘

【 2016-11,萨本介先生受且庐邀请,带着大家一起感受齐白石】

  齐白石到底是怎么成功的,成在哪啊。齐白石一句最有名的话,说出了一个艺术学习最根本的道理,就是“写生复写意,写意复写生”,是一个辩证思想,说明干什么事情要从具体、形象、追到精神,反过来,又要从精神,追回到形象,这是齐白石对艺术学习最重要的一个贡献……

  我是“齐迷”,我觉得我跟齐白石就是有缘……
  第一就是喜欢。我确实从很早就开始喜欢齐白石,是没有接触这行当的时候,我就很喜欢,喜欢的起点就是大家经常说的齐白石最后一张画,像风刮的一样的一张牡丹……我们要看到的是人生的一种状态,就是一个艺术家走到一个高峰,他是一种什么样子,这个很重要。我喜欢的东西,恰恰就是在这个最后面的这一部分里面,发现了一张好像刮起风来了这样一张齐白石,我觉得画画能把刮风画出来,这个很不简单。这是我的起点。

齐白石在荣宝斋

  第二条,我入这个行当是1978年我从文化部干校的知青,转到了荣宝斋。
  第三个就是这儿是发祥地,因为琉璃厂这条街,就是齐白石的发祥地。
  第四个是荣宝斋王仁山和齐白石的关系,荣宝斋跟齐白石关系非常密切的,解放以前荣宝斋的老经理,叫王仁山,他当时就把齐白石、溥心畬、张大千、徐悲鸿这几个人抓在手里,一下抓到了近代史上跟北京、跟北京的学术有关,跟整个的艺术史有关的这么四个人,这四个人后来在中国美术史上都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吧,我到了这条街,到了琉璃厂。
  第五个是我的老师,齐白石鉴定专家王大山。
  到了荣宝斋以后,我就想我应该怎么学习。我根据当时的水平,找一个老师,这个老师又是缘分,找的就是齐白石鉴定专家,叫王大山。这个人在近代书画鉴定方面很有名气,现在已经不在了,很遗憾,活着也就是八十刚出头,但是他在五十九岁时就去世了,这个很遗憾。也就是说我一开始的启蒙老师,就是学齐白石这个路子的,这跟齐白石又没有躲开。
  那么当时进来的时候市场大概是什么样一个情况,齐白石收购三十块钱一尺,李可染、叶浅予、黄胄、李苦禅这些人,十五块人民币一尺,当时大概就是这个价钱,当然还有一些不够十五的,像范曾啊这样的,大概七块、八块这样。也许大家不关心这个问题,但是这是我的历程,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我是从三块、七块看着这些现当代名家,史国良啊、杨延文啊这些,我不知道大家熟悉什么人,反正就是这么从几块钱几块钱,到现在好几百万上千万,多少,我也搞不清楚。



  第六个问题,既然跟着王大山学嘛,所以上手就是拿齐白石练手。齐白石等于是我的定向老师一样,你得从看他开始入门,这是入门的功课。当年也很幸运,正好是改革开放,正好是落实政策,很多退赔的东西,纷纷就还回来了,很多人当时也想不到社会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家里有点东西回来以后,一看人都不在了,看着这东西很伤心,兄弟姐妹几个可能觉得把这点儿东西怎么再处理一下,然后再把钱一分,各自过一点比较现实一点的好生活,当时的生活卖一件这样的东西,也就是换个彩电啊,换个小彩电,还不是大彩电,换个冰箱啊,一扇门儿的小冰箱,就是这个水平。
  荣宝斋呢也真收藏齐白石,也很富,起码应该有二、三百件,其中齐白石晚年的精品有一部分。有一部分人比较商业化,就觉得齐白石已经老糊涂了,已经画不好了,已经画不出他那种所谓的最高状态了。他们的所谓最高状态,大概是齐白石85到91这个状态。画不好了就画糊涂了。
  当时荣宝斋归人民美术出版社领导,社长叫邵宇,当时很多商业人都说,这个齐白石画糊涂了,我们没法卖,就别要了,当时不过几块钱一尺。邵宇发了个指令,“有多少要多少”。就是这一句话,就把真正的一个艺术家的高峰留住了。你想想,齐白石在九十多岁,他已经不考虑卖钱这个问题,因为他生活已经不成问题了,国家啊、领导啊对他很重视。正是由于他这根弦一松,觉得钱已经无所谓了,所以他画的非常放松。基础是他几十年的功课,是作业,在这个阶段,他的脑子一放松以后,就出现了“最后的辉煌”这样的东西。这是第六条,拿齐白石练手。
  第七条,我很幸运,后来走进了齐家门,和齐家成了亲戚,我是齐老爷子的孙女婿,也就是我的太太,是齐白石的孙女。这事儿也很离奇了。



齐白石 《花神》 33×33.2cm

  第八条呢,就是我有幸一下发现了齐白石的最佳作品,这是1988年,88年的时候,我就一下见到了原作,这张原作当时给我的震撼让我好几天不平静。心里觉得中国画里头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不知道。好在哪儿?不知道。就是激动,就是心里头怦怦跳!这事儿怪了,于是乎当年我就发了一个愿,那个时候88年,我正好四十岁,也就是说在荣宝斋已经工作十年了。
  我觉得这十年里头就没有碰上过一张让我这么激动的东西,怎么办呢?发了一个小愿,那时候四十啊,差不多知天命了,就觉得老天爷是不是照顾我,给我这么一个题目,让我在有生之年,能够把这张画,所谓的“花神”,能给解说一下。
  我后来真的按照这条路子走下去了。花了十五年的时间,也就是在2003年,写出了这本书。我觉得就给齐老爷子一个很好的交代了。也就是世人没有这么解读过的齐白石。
  研究了十五年以后,2003年,我在推出这本书的同时,把这书的将近二十张齐白石的原作,一次性的推向市场,使齐画的价值,达到了当时差不多一百万一尺。这个纪录可以说是萨某人创造的,也可以说是嘉德公司创造的。
  ……
  这就是我跟齐白石扯不断的这么些原因。

萨本介先生是一位书画鉴藏家

【 2016年12月15日下午2时萨本介先生在北京画院做傅山专题讲座,萨本介先生被傅山的《行书曹颂公六十岁寿序屏》所深深感动,从而引发了他对傅山书法深刻的思考,他希望和更多书法研究者、爱好者深入探讨傅山的书法艺术,一起来识“真山”。】

  我的第一个感悟是齐白石《最后的辉煌》中的最后一张画《花神》,那张画我看到的时候激动了好几天,这是1988年。



辽博藏董源《夏景山口待渡》

  第二次是2006年,在天津博物馆第一次看到了辽博藏的董源《夏景山口待渡》,这是我第二次激动。




傅山 《奉祝硕公曹先生六十岁序》行书十二条屏

  第三次激动就是这次看傅山 《奉祝硕公曹先生六十岁序》行书十二条屏(以下简称《十二条屏》)。傅山是中国书法的一个里程碑……
  我认识傅山也有个过程,一开始对他这个画圈的东西不太理解,觉得他有点儿“过”。画圈画的有点多了,画得我心里都觉得不舒服,这是我开始对傅山的印象。
  去年我一下脑梗了,躺在床上就碰到了傅山杭州展,故宫“晚明五家”展,以此二展为契机,我对傅山开始有了转变,由于病,我有了转变。这次看十二条屏的感触,第一个,就是诸子百家对傅山的影响。

傅山是一个奇人,非常奇特的人。从病的这个角度起,先讲讲我对鉴定方面的一些感悟。躺在病床上,突然变成只能看画册了,不能到博物馆看东西了,原件见不到了,就发现看印刷品容易上当。现在印刷修图修得太好了,欺骗性太大,以至于我把假看成真东西,实际东西还是假。过去听上一辈人讲,说类似像二玄社印的东西叫做“降真迹一等”,现在倒个儿了,我觉得印刷“上真迹一等”了,比真迹还要“真”,这个问题引起我们的思考,就说我们不能再面对视觉的误导,一定要上手接触实物。
  《十二屏》,它把我的兴趣推向高峰。



傅山 《庄子逍遥游人间世则阳外物》册页节选

  对于傅山的字有改变,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本傅山小楷册页 《庄子逍遥游人间世则阳外物》册页节选,我一看不得了,这纯粹就是“锺王”的路子,写得非常古朴,纯正而内化,这和楷书以后到时下的小楷,完全是两种路子,就是本质。从那以后,我开始扭转了对傅山画圈的那种狂放东西的印象,因为他写得太符合“根儿上”的东西了。

鉴定躲不开一个真字儿


瞧听闻尝抚然后读接茬比末了也难说
(萨本介先生室内悬挂匾文)

  萨老的鉴定理念:“瞧听闻尝抚然后读接茬比末了也难说”,鉴定不只是眼睛的事,人们忽略的可能是眼睛以外的事,更多的应该是“听闻尝抚”;“瞧听闻尝抚”就是要调动人体的各种机能,把它综合起来;“然后读”,即深入地思考;“接茬比”,比就是对比。“末了也难说”,也就是说最后一个阶段,结论还是很难下,也就是真字并不容易下,必须突出这个“真”字。

部分文字选编自:
灯火阑珊——跟萨本介先生一起感受齐白石
荣宝斋| 识真山——傅山其人其书

追 思

  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收不到萨伯的短信,接不到他的电话,再也不能跟着他,听他讲画寻真了,一切来得这样突然。同萨伯在一起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一样在眼前闪现:与父母到他家中赏画感悟;在病房中听父亲的临终托付;陆军总院里坚强乐观的他逐渐恢复;在婚礼现场对我们教诲与祝福;在一次次的“大讲堂”上解惑指路。这悲伤无法用语言表达,有太多遗憾留给我们,只希望萨伯一路走好,与父亲可以天堂相聚!
王可苡(荣宝斋出版社编辑)
 
渊本枭奕
——(仿“萨体文”感怀)


因线缘起,懵懂;
因展而入,初识;
因史之观,解读;
因画心鉴,洞析;
因写复意,寻法;
因能不能,稚拙;
因实悟虚,渐行;
因古通今,绵密;
因碍无碍,通透;
因点渊本,圆满;
因本见性,无尽…
 
黄群(荣宝斋出版社编辑)

  之于萨老,有说不完的言语,道不尽的仁义,以及此生再也还不了的情缘!萨老,正是臧克家《有的人》中所言“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的现实写照!他对艺术、对生活、对每个人的“真”“实”,像是在每个人心底播下了一粒“神奇”的种子,它慢慢发芽、长大,将根系和枝叶向更深处、更广处延伸开去探求生命的真谛!他用他的意志、执着、热情、真诚、包容和无私感染着身边的挚友亲朋。他的每一份爱都是伟大的、毫无功利、不求回报的!甚至在生命的尽头,连自己的遗体都献给了医学研究事业,这是怎样的胸襟和博爱!……萨老的离世来的太突然,突然的好几天都未能缓不过神来,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萨老的音容和教诲,就像一座灯塔,将会陪伴我终生!
  最后,撰写挽联以志纪念:
本真如一心存仁义乐助人,
介慎常持胸怀朴正悟玄根。
萨老千古!
周阳(荣宝斋)
  令人深感敬佩的是萨先生早在2002年就已经发表声明,去世后将遗体无偿捐赠给国家进行医学研究,因此家属也不再举行任何告别仪式。谨以此文遥寄对萨先生的怀念之情:
萨先生,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