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早春，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荣宝斋书画艺术品鉴赏与投资高级研修班原本的教学节奏，依据当下的北京疫情管控，高研班的老师们集思广益，努力探索，特推出线上直播，争取停课期间不停学，交流互动不间断。
7月4日晚8点，受荣宝斋书画鉴赏与投资高研班的邀请，艺术史博士王子琪通过在线直播，与大家分享了她关于荣宝斋与二十世纪早期北京艺术社会的学习心得，用艺术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对这段历史进行全新解读和理性的分析，并以荣宝斋“万金老账”和20世纪上半叶的20年为线索和横断面，在充分运用了西方艺术理论成果的基础上，为我们呈现出了一个比较周详而且清晰的文化图式。通过荣宝斋来探讨中国现代艺术中介是怎么发生的，进而探讨现在的画廊规则？
研究问题
一.民国初期北京艺术社会的状况？如何理解其成因？
二.荣宝斋作为艺术中介机构之行动，及与生产、消费环节之关系为何？
三.以荣宝斋为例，如何认识和理解北京艺术社会的中介之运作？
民国初期北京艺术社会的状况与成因
●艺术品是中国人经营关系的很好选择
艺术市场是植根于本民族的文化结构。民国初年北京可以说是官本位文化的中心。光绪三十四年（1908）民政部统计，北京内外城70.5万人口中，不事生产、专食俸禄的八旗人口23.68万；全市27万就业人口中，官员、士绅、书吏、差役、兵勇等共4.2万人（其中内外城官员共8120人）。
《北京宣武区志》记载，全国进京考试的举子达120多万。三年一次考试，每次应试人数六七千，算上随从，数量庞大。
官本位和关系本位这两种本位价值并没有随新的政治体制而消失，被削掉的世袭制度和封建皇权，而对政治权力的迷恋和对关系的依赖，依然世世代代影响着中国社会各个子体系。
通过感情和利益的朦胧交换，艺术品具有掩饰和延时特点，是很符合民族特性的礼物。使艺术品成为中国人经营关系的很好选择，故有“雅贿”一词的存在。
荣宝斋作为艺术中介机构之生产、消费环节
○千年传递的权杖
北京四通八达，东面是渤海，北面是燕山，西面是太行山，南面是华北平原，联通蒙古草原和松辽平原。北京历史文化悠久，700年来作为中国首都，吸引全国贤能之士汇聚于此。即使是民国时期科举考试取消，仍然许多人来到北京希望谋得官职，人数高达11万人，而当时北京总人口只有八十多万人，其中63.5%的男性，记50多万人，也就是说几乎北京城中每五个人就有一个是因为希望求官而聚集在此的，可是政府的职位却只有大约5000个，求官时的伴手礼即绘画作品。
○社会经济方面
1911到1937年间的北京当时经济虽然不是特别繁荣但是比较稳定。尤其对于在政府和大学任职的文化人来说，经济待遇尤其优渥。因此，当时民初北京物价平稳，对于在政府和大学任教的文化人来说，经济条件宽松，对于文化艺术的消费能力较强。对于这一阶层来说，他们是购买书画、欣赏戏曲的主要消费群体。然而由于普通工薪阶层与文化人收入差距比较大，从欣赏能力和经济条件两方面来看，文化艺术消费还是局限于有闲阶级的奢侈消费的。
○萧条中的文化荣景
社会安静闲散包容，城市开敞花木掩映，古玩书籍多且价平。当时北京作为中国政治权力的中心，在列强入侵时，北京一直以来得到了最大的保护，因此受外来文化影响相对较小，西方势力相对薄弱。1928年北伐成功迁都南京，北京不再是政治中心，而文化中心的功能更是凸显。满怀政治理想的文人官员离开了，剩下的是不为名、不为利，做学问的人。
张恨水《五月的北平》中写道："北平这个城，特别能吸收有学问、有技巧的人才，宁可在北平为静止得到生活无告的程度，他们也不肯离开。不要名，也不要钱，就是这样穷困着下去。这实在是件怪事"
●民初北京艺术市场
民国初年，康有为、陈独秀认为中国画已经穷途末路，提倡用西洋画改良中国画（阮荣春，1991）。徐悲鸿、林风眠等青年画家为了摆脱传统（主要是四王画派的程序化）的压抑和束缚，到法国、日本留学，希望改良中国画。而以金城、陈师曾为代表的“中国画研究会”，基本上是反对这种用西画全面取代中国画的观点，坚持在中国画自身传统中，谋求发展。齐白石、黄宾虹、张大千、吴湖帆等画家，在实践中坚守中国画传统。
琉璃厂的藏书处可以说是京师图书馆、文玩处则可以说是博物馆。南纸店除了经营南纸，还给当代的书画家“挂笔单”，南纸店成为公开的艺苑书画展。
琉璃厂位于宣武门外，官员下朝去琉璃厂活动是非常便利的。朝臣出西华门经南长街，走西长安街，出宣武门，奔琉璃厂西门 。到了琉璃厂，店铺设有更衣室以便官员换下朝服，换上便服 。官员可以在琉璃厂的书铺阅览古籍，在古玩店铺鉴赏古物，在南纸店里可欣赏当代书画家的笔墨丹青。「无论到谁家，都可谈论文玩史话，评书论画、吸烟品茶，恣无拘束。累了可以进休憩室，躺在火炕上或木床上休息，放松神经，消除疲劳，可谓自在逍遥」（陈重远，2015，页5）。
再者，跨过窄窄的樱桃斜街，仅仅与琉璃厂一街之隔，就是著名的八大胡同 。清末民初，妓院主要集中在八大胡同和前门大街一带，而比较高级的风月场所仍然是以与琉璃厂一街之隔的八大胡同为主。八大胡同紧邻的前门大街是繁华的商业区，附近戏园子、茶馆、酒楼林立。往南的天桥区，聚集了大量文娱场所，其中卖艺说书等民间艺术繁荣。南城成为重要的文化艺术乃至生活休闲场所。
官员下朝后可以经至文化区（琉璃厂）换下朝服交流切磋，或经过琉璃厂去八大胡同寻欢，周围酒馆、戏院、乃至天桥区的杂耍小吃，从不同层面满足文化人的需求。当时，文人官员逛琉璃厂成为了一种风气，主顾店家也保持着朋友一样的情谊，官员称呼店主为「年兄」 。
琉璃厂作为一个文化公共空间是如何发生的呢？
明代琉璃厂附近海王村景色宜人，引退的官员开始有在此居住的习惯。加上落榜的举子，这些未能得到官职和已经卸下官职的知识分子，本身携带着充沛的具身化文化资本开始在海王村附近相互切磋，研究金石、古玩，以文会友。
科举、缙绅、修书积累准体制化的文化资本
从明朝到康熙年间，北京南城因距离政治中心近，在优美的风景与排汉政策影响下文人汇聚。乾隆时期开始，缙绅局、南纸店、书坊事实上围绕着服务政府官员和国家文化项目聚集在此，形成了繁荣的文化市场，琉璃厂地区积累起了客观化和体制化的文化资本。
乾隆三十三年（1772），因修《四库全书》令琉璃厂西段的旧书业繁荣起来，也促进了金石碑帖、字画、笔墨纸砚生意的发展。因为缙绅局与广大士人的联系、科举考试发榜于此，乃至编撰《四库全书》时书铺成为了重要的文献来源地。这使得琉璃厂地区获得了正式的被体制认可的文化地位，积累起了体制化的资本。
以荣宝斋为例，看北京艺术社会的中介之运作
（1）将老店从债务危机中解救出来；
（2）出版印刷精美、消息准确的缙绅录，扩展荣宝斋业务，创造良好收益；
（3）设立帖套作，开创荣宝斋自制诗笺的先河，降低了商品成本、提高了产品的质量，也因此提高了荣宝斋的品牌形象，并为后来木板水印技术的发展打下基础。
1926年至1950年王仁山执掌荣宝斋时期：
（1）荣宝斋艺术品交易业务成为重要业务，与中国最重要的现代书画家结下深厚友谊；
（2）开创了将木版水印用于复制水墨画的先河；
（3）在全国设立分店，将荣宝斋规模扩大数倍。
对内管理
对内，荣宝斋已经做到资管分开，东家无故不准干预铺事，视公如家，共甘苦，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在荣宝斋当学徒也很难的，1939年，从四十人中招四五名学徒，时长为三年零一节。
荣宝斋对伙计的培养很严格。
从专业：要求伙计/学徒掌握书画文玩的基本知识。
• 业务：学习包装商品；学成后开始“跑作坊”。
• 着装：大褂、布鞋、不可穿皮鞋、留短平头。
• 言行：和颜悦色、毕恭毕敬。未开口先带笑，张口先说您。站要正、立要直、不能乱动。
• 饮食：徒弟要给掌柜的伙计盛饭，要随时留意，不能等叫再去接 碗，吃饭不准发出咂嘴声。
• 休闲：不许出门逛街、不许嫖赌，在店里练习毛笔字、学画画。专业，业务，着装，言行，饮食，休闲时间的安排都非常严格。
承认和赞赏审慎的财务管理和公司的治理，被视为是通过现有和潜在的资金来源来维持机构可持续发展的信号。
对外宣传
对外，则通过报纸，窗档等进行展示，这些在荣宝斋万金老账上均有体现。
我们可以看到民初庄虎臣执掌时期净利润率高达30%左右，后来国民政府南迁，王仁山及时在南京上海等地开设分号，为荣宝斋的主营收入带来的急剧上涨，不过可能是因为开设分店成本较高，除了房租，在老账中尤其体现为聘请员工的薪水支出上涨，占据了运营成本的很大比例，导致这一期间净利润率有所下滑。
艺术中介之机构管理
• 外儒内法，专业化程度高、服务意识强。
• 务实和计长远的盈利能力。
• 真诚和追求卓越的精神。
艺术中介具有的与不同画家打交道，惠眼识珠的运作能力
•芝木匠--职业画家：银货两讫，不论交情
齐白石作为湖南士绅集团中的专业画家，夫画者，本寂寞之道。其人要心境清逸，不慕官禄，方可从事于画。
•旧王孙—文士贵族：伺候王爷，京商本事
•大千居士—社交型画家：呼朋唤友，美酒佳肴
荣宝斋善于掌握生产和需求信息，缓冲流通环节中的摩擦，与不同性格脾气的画家打交通。
推出产品：木版水印
技艺的传承
“绘画刻镂盛衰之事，颇寓于中”，荣宝斋邀请当时著名画家专门创作的笺谱图样，技术上复兴了饾版印刷术， “画师梓人，神志暗会，同力合作，遂越前修矣”，完成了彩色套印。有了生产这两部作品的经验，荣宝斋才有了复制国画的技术和物质条件。
文化的传播
开创雕版印刷技术应用于复制国画，在新的时代赋予传统技艺新的使命。满足了更广泛的审美需求，实现了中国画的广泛传播。重新确立了木版水印技术的文化价值，使艺术品价值扩大化。
荣宝斋
与画家
•掌握优秀生产来源
立自身
• 外儒内法
• 务实
• 真诚
于社会
• 植根本土文化
• 顺应时代发展
• 传播中国书画艺术
导师介绍
王子琪
王子琪，女，（1986-），黑龙江哈尔滨人，中国人民大学学士、香港中文大学硕士、台湾艺术大学博士。主要研究领域为文化艺术管理。现任教于首都经济贸易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
荣宝斋第四届
书画艺术品鉴赏与投资高研班
招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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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13621150185（微信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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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荣宝斋书画艺术品鉴赏与投资高研班面对疫情，推出线上课程，凡现在报名第四届高研班的学员，可享免费在线课程学习。
【线上课程均不占正常教学课时，待疫情解除后正常授课。线上课程以鉴赏理论、收藏案例、艺术品市场解读等课题为主，辅以线上交流互动，鉴定实践课程有待线下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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