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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宝斋出版社

民国时期的北京书风 ·沈曾植

时间:2020-07-17 11:22:54 来源:《艺术品》2018年11月刊 作者:邹典飞   0

沈曾植像
 
  沈曾植(1850—1922),字子培,号乙庵,晚号寐叟,别号小长芦主人、寐翁、睡翁等,浙江嘉兴人。光绪六年(1880)进士,历任刑部主事、员外郎、郎中、总理衙门章京、安徽提学使、安徽布政使等职。辛亥革命后,成为遗老,隐居上海。著有《蒙古源流笺证》《元秘史笺注》《寐叟乙卯稿》《海日楼文集》《菌阁琐谈》《海日楼题跋》《皇元圣武亲征录校著》《岛夷志略广证》《女直考略》《海日楼札丛》等。
  沈曾植是中国近代著名学者、书法家、诗人。他自幼生长于京师,居京达四十余载,其晚年诗作中有“我生于燕长于燕,横街珠巢四十年。” 此横街、珠巢即指北京宣南横街(今西城区横西街)、珠巢街(今西城区珠巢街)。其祖父沈鼎甫,进士出身,官至工部左侍郎。其父沈宗涵,官至工部候补都水司员外郎。沈曾植自幼受到了良好的传统教育,与其弟沈曾桐并有才子之名。沈曾植学识渊博,著述宏富,研究内容涉及经学、史学、地理、佛学、法律、考据、医学、诗词、版本、目录、金石等诸多方面。他还精于诗学,为晚清“同光体”的代表人物,成就比肩于诗坛名宿郑孝胥、陈三立。其诗融汇了经学、玄学、佛学、史学多重思想,用典僻奥,艰深晦涩,学识浅者读之很难理解。在诸多遗老中,沈曾植被一致推崇为“硕学通儒”。

 

行草书札

  沈曾植书法一直以来得到了世人的高度评价,但在他眼中仅视为小道,其弟子王蘧常曾说,“先生生前以书法为余事,然亦刻意经营,竭尽心力,六十四岁后专意写字,至七十三岁去世,用力极勤,遂卓然成为大家” 。由于他深厚的文化积淀和高尚的人格,使其书法实现了“顿悟”式的变革,达到了中国近代书法史上前所未有的新高度。碑派巨匠康有为素来目中无人,但对沈氏的书法推崇备至。名士章士钊曾求康氏为其岳父吴保初(“清末四公子”之一)书写墓志铭,康有为答曰,“寐叟(沈曾植号)健在,某岂敢为”。而学者马宗霍记曾熙云,“余评寐叟书,工处在拙,妙处在生,胜人处在不稳,寐叟于前两义逊谢,至后语不晓。髯(曾熙)曰:‘翁覃溪(翁方纲)一生稳字误之,石庵(刘墉)八十后能到不稳,蝯叟(何绍基)七十后更不稳,惟下笔时时有犯险之心,故不稳,愈不稳则愈妙。’寐叟避席曰:‘不能至此,但奋吾老腕为之,未知能到不稳处否’”。从沈曾植与曾熙二人的对谈记录中,可见沈氏“犯险拓境”之态跃然纸上,非时流书家可比。在用笔上,沈也异于常人,和他有过接触的藏书家周叔弢之子周景良曾回忆说,“他写字的笔画虽不像郑板桥那样堆砌,但也看不出是很讲究用笔的。他的字很有意境,无俗气……沈子培是想把北碑和阁帖这两个南辕北辙的方向结合起来。沈子培是不让别人看他写字的,因此大家捉摸不透他是怎样用笔。劳笃文(遗老劳乃宣之子)先生和他有亲戚关系。有一次沈在写字时,劳先生突然闯进去,看他写字的方式。原来他完全不按一般用笔的方式,他是横横竖竖抹出来的”。从诸多记载中,沈曾植书法魅力和神秘色彩可见一斑。
 

行楷八言联

  出于应试的需要,沈曾植初宗帖学,其“早岁欲仿山谷,故心与手忤,往往怒张横决,不能得势。中拟太傅(锺繇)渐有入处”。对于馆阁体,他并没有像碑派理论家包世臣、康有为一样表现出强烈的批判态度,而是认为“唐有经生,宋有院体,明有内阁诰敕体,明季以来有馆阁书,并以工整专长,名家薄之于算子之诮,其实名家之书,又岂出横平竖直之外。推而上之唐碑,推而上之汉隶,亦孰有不平直者。虽六朝碑,虽诸家行草帖,何一不横是横、竖是竖耶?算子指其平排无势耳。识得笔法,便无疑已。永字八法,唐之闾阎书师语耳。作字自不能出此范围,然岂能尽”。他完全站在一个客观立场之上,看待馆阁体。在碑学上,沈曾植服膺包世臣、吴让之书法及其理论,曾赋诗云,“百年欲超安吴老,八法重添历下谈”“包张传法太平时,晚见吴生最老师”。他对唐人欧阳通《道因法师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点清人何绍基学书的味道。对待清代碑学诸家,他均持有较高之评价,但独对赵之谦书风,以伤婉丽之故,诋毁颇多。此外,沈曾植还广集碑帖范本,范围涵盖真、行、草、篆、隶诸体。在研究上,他采用碑帖阐发,南北互证的书学理念。对于帖学,沈氏广涉博览,在临习唐怀仁集《圣教序》时,认为“余尝谓此碑纯然唐法,与晋法无关。然学唐贤书,无论何处,不能不从此入手,犹草书之有永师《千文》也”。此论发前人所未发,指明《圣教序》乃唐人集晋人字而成,为纯然唐法也。对待碑学,他指出“北碑楷法,当以《刁惠公志》《张猛龙碑》及此铭(《敬使君碑》)为大宗。刁志近大王,张碑近小王,此铭此内擫外拓,藏锋抽颖,兼用而时出之,中有可证兰亭定武者,可证黄庭秘阁者,可证淳化所刻山涛、庾亮诸人书者,有开欧法者,有开褚法者。盖南北会通,隶楷裁制,古今嬗变,胥在于此。而巅崖峻绝,无路可跻,惟安吴正楷,略能仿佛其波发。仪征而下,莫敢措手”。此理论发展了包世臣的“《张猛龙》足继大令,《龙藏寺》足继右军”之说,打通了碑帖之间的隔阂,开创出其著名的南北书派大同理论(“南朝书习,可分三体。写书为一体,碑碣为一体,简牍为一体。《乐毅》《黄庭》……皆写书体了……简牍为行草之宗,然行草用于书写,与用于简牍者,亦自成两体”)。总之,沈曾植在帖学和碑学上都显示了超于常人之理解,视野和胸襟也较同时期碑学宗师康有为、杨守敬更为宽阔。
  晚年,沈曾植辞官并蛰居上海,醉心于书艺,其“斋中所积元书纸高可隐身”“案头常置《淳化秘阁》《急就章》《校官》等数帖,《郑羲》《张猛龙》《敬显儁》等数碑”。此时期,他专力于书法学习和创作,并将帖学中的“二王”、锺繇、索靖、欧阳询、虞世南、倪元璐、黄道周及碑版中“二爨”(《爨宝子碑》《爨龙颜碑》)、《张猛龙》《郑文公碑》、章草及最新发现的西北简牍、唐人写经全面吸收,“于唐人写经、流沙坠简亦极用力”,完成了“自行变法,冶碑帖于一炉,又取明人黄道周、倪鸿宝(倪元璐)两家笔法,参分隶而加以变化。于是益见古健奇崛”。台湾学者陈定山甚为推崇沈曾植书法,评之曰:“章草至沈寐叟而大成,盖其熔铸汉魏,摘髓索靖,千载而下,迥乎一人,有非宋仲温、陈奕禧辈所能梦见者,谓之伯英复生可也”。

 

行草七言联

  总之,沈曾植书法成功在于不囿于一家之成见,时刻体现着 “异体同势,古今杂形”的书学理念,他融合晚明书风中倪元璐和黄道周二家书法,上继章草之体势,与西北汉简、唐人写经互参,并以六朝碑版和“二王”帖学熔铸章草,使其草书“抑扬尽致,委屈得宜,真如索征西所谓和风吹林,偃草扇树,极缤纷离披之美,有清一代草书,允推后劲,不仅于安吴为出蓝也”。展现出“专用方笔,翻覆盘旋,如游龙舞凤,奇趣横生”的意趣。甚至有人谓寐叟书法为“槎枒”(老树枝干分开的样子),以形容其高古淡雅。
  在二十世纪中国书坛中,能称得上碑派宗师者寥寥无几,往往生前负有盛名,死后詈声颇多,成就者均倚碑法一体而出,康有为标榜摩崖石刻,形成独具个性的行书魏碑;杨守敬受汉隶启发,书风呈现出带有隶意的行草北碑;吴昌硕则以力摹《石鼓文》而奠定其巨匠之地位;沈寐叟更是独辟蹊径以篆隶北朝书法熔铸章草,实现了近代草书发展之新突破。这种创新求变的精神卓绝千古,将其在政治上未能施展之抱负,以如椽巨笔写出,完成了他的章草碑化的革新之梦。其成就“如白云在霄,舒卷自如。结体虽散漫,而气韵高逸”19。他所开创的书风也被尊称为“沈派”。沈门弟子众多,成就大者为王蘧常,画家潘天寿也从沈氏书法中取法,活跃在二十世纪的章草书大家,无不受其影响。因此,沈曾植书法代表了清末民初一代遗老阶层中无法逾越的碑体高峰。

 
(本文作者为北京书法家协会会员、京派书法研究会副会长)
(期刊责编:王可苡)
(网站责编:简 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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