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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宝斋出版社

渊雅静穆 僻古争奇——明陈洪绶的诗书画

时间:2019-07-29 09:50:21 来源:《荣宝斋》2018年04月刊 作者:刘 墨   0

陈洪绶 (1598—1652)

  陈洪绶(一五九八——一六五二),字章侯,号老莲、悔迟,又号小净名等,浙江诸暨人。
  在陈洪绶四岁的时候,便和来斯行的女儿定了亲,来斯行家住浙江萧山,是当地有名的文人,学问很大,有十五种著作。
  陈洪绶在绘画方面很早就显露出了惊人的才华,有一个普遍为人所接受的传说,说他三四岁时,来家的一面新墙刚刚粉饰完毕,他就在上面画了一幅高八九尺的关公像。来斯行回家见到后,竟然惊伏在地!等他十岁了,便拜了当时著名画家孙轪和蓝瑛为师。蓝是“武林画派”之首,工山水。当孙轪见了陈洪绶的绘画时,大为吃惊,认为如果这个人将来画学成了,吴道子或赵子昂也不过如此,甚至不如他的成就!蓝瑛也以为陈洪绶的绘画是天才,甚至从此以后,绝笔不再画人物了。
  陈洪绶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卖画。同时,他的文才也大进,十五岁时就可以为别人写祝寿文与作寿图了。另外据他的书中自述,在他十九岁的时候,读书极多,而且可以过目成诵,同时也在此时被佛典《华严经》所深深地吸引。此时,他还拜大学者刘宗周为师。
  陈洪绶的功名却不与他的才华成正比。除了他二十一岁时成为诸生以外,就再也没有中过功名。二十六岁时,妻子死了,他悲伤极了,诗文集中留下了大量的伤悼诗。家中的人在此后也不大容忍他,于是他北上到了天津。在天津,他停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写了数百首诗。而等他返回家乡的时候,身上已是空无一文。此后他还应过几回考试,忽而杭州、忽而家乡,功名上一无所成,然而朋友却交了许多,他也成了名噪一时的名士。如周亮工、张岱都是他的好友。
  在明王朝即将崩溃的前夕,他还到了京城考试,但这回只是让他彻底在功名上绝望了。“沉沦前世事,诗画从此欢。”他开始真正地荡舟西湖,读书、作画、吟诗,信佛、饮酒,不问他事。



明 陈洪绶 乔松仙寿图 97.8cm×202.1cm 1635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 陈洪绶 冰壶秋色图 1635 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藏

  在最为动荡的日子里,他吟了许多诗、饮了许多酒、画了许多画,什么也不顾。他的名作如《乔松仙寿图》《冰壶秋色图》《宣文君授经图》《张深之正北西厢》等作品都作于此时。


明 陈洪绶 宣文君授经 55.6cm×173.5cm 1638 美国克利夫兰博物馆

  不过,因为朝廷太穷,想出了一个点子,即如果交了钱,就可以进入国子监。于是陈洪绶攒了一大笔钱,又一次赴京,寻求踏进国子监的门路。一六四二年,通过了考试的陈洪绶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国子监。皇帝将他召为舍人,叫他去临摹历代帝王图像,他也因此得以展看内府所藏历代名作。再加上临摹,他的画技大进,名动京师,一时许多著名人物也以认识陈洪绶为荣,甚至还把他和北方画界的老前辈崔子忠相比,称为“南陈北崔”。方薰《山静居论画》说:“陈章侯、崔子忠皆出群手笔,落墨傅色,精意毫发,僻古争奇,各出幽思。子忠人物外,他画少见。章侯山水、花卉,类有平淡天然之作,点染得元人遗意,僻古是其所能,亦其所短也。”无疑,陈洪绶比崔子忠更为全面。
  皇帝对他的画艺也极为赞赏,因此召他做内廷供奉,可是陈洪绶痛苦极了。在一首诗中,他这样写道:“李贺能诗玉楼去,曼卿善饮主芙蓉。病夫二事非所长,乞与人间作画工?”自视可以有一番大作为的陈洪绶,难道就只能给人家画些画吗?
  他断然拒绝了皇帝的旨意,离开京师。他在这整整待了三年。
  在北京期间,他与黄道周、倪元璐这些以耿直气节著称的人物颇交善。在离京的途中,他画了一张《饮酒读骚图》,用的显然是《世说新语》中所记的晋人故事:“名士不必须奇才,但常得无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看来,他是要以名士终一生了。
  在他到了家乡的第二年,李自成便打进了北京。随之,清兵入关,满人统治了中国。而此时,他却正借居在徐渭的青藤书屋里面,写诗、画画,不问世事,也不知战争进行得如何。甚至明代江山的易主,他都不知道。等他知道了这一切时,什么都完事了。随后南明小朝廷授他以翰林待诏、隆武帝召他为监察御史,等等。他都没有去。显见,他对明王朝是彻底地失了望。
  一六四六年夏,清军攻打浙东,陈洪绶避于围城之中,被清军搜出,当清官员知道他是陈洪绶时,十分高兴,立即让他作画,他不画,即使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也没画。后来他设法逃走了,到云门山云门寺落发为僧,取号“悔迟”,又号“云门僧”等。
  在此阶段,他将自己的诗文整理为《宝纶堂集》。三年后,他移居到繁华的杭州,以卖画为生。在顺治九年,他回到绍兴,坐在床上,念着佛号死去了,仅五十五岁,家人草草地安葬了他,甚至都没有等到家人来齐。《诸暨先达传》对他有这样的评价:“陈洪绶诗才卓绝,倜傥好义,书画特余事耳。尝读其《春晴诗》云:‘ 二月朔日晴,农务渐渐兴。老农耕不辍,稚子亦学耕。’又《小雪诗》有云:‘ 何当三日积,销却万古愁。’其古健直匹少陵。书画非名品购求,未尝轻作,而族人之待以举火者无虚日。其高风盛德,岂犹纱障金松、白团乌驳比哉!乃郡志中既不立诸义行,次复不登文苑,仅以粉墨入神载编方技列传,竦矣!昔王右军以书法掩其经济,洪绶亦以名画掩其卓行,均多能之一累也。”
  《沤簃诗话》对他的诗有较公正的评价,说他七绝最好,然后是五言律诗,例如《山阴道上》一诗的“微雨来清气,凉风翼小车”,《赠沈子其》中的“看画不留客,灌花长闭门”,《除夕》中的“山馆觞除夕,儿童说新朝”,《梦刘道迁》中的“梦从琴峡水,话到石梁松”,《夜坐》中的“松涛好诗料,雪意发清思”,《寿张学涵》中的“同人集梅雨,长备响松泉”等等,许以“清超苍雅”评之。“清”是不俗,“超”是灵动,“苍”是沉古,“雅”是格高,对于陈洪绶的诗,正应作如是观。他有些诗的意象很是美丽,丝毫也无愧于诗人之名─换言之,即使他不是一流的大诗人,也绝不是凡庸之辈。因而《凫亭诗话》这样认为:“诸暨陈章侯能诗而名勿著,为画所掩也。然诗也流传甚寡。朱竹垞《明诗综》仅录其《赠妓董飞仙》一绝,王渔洋《感旧集》录其《忆旧》一绝而已。”而我们也的确无法从文学史中找到关于他的诗歌成就的记载。
  但是翻检朱彝尊的著作《曝书亭集》,却看到朱彝尊对陈洪绶绘画的高度赞赏:“予少时得洪绶画,辄惊喜,及观子忠所作,其人物怪伟略同;二子癖亦相似也。崇祯之季,京师号‘ 南陈北崔’,若二子者,非孔子所谓狂简者欤?惜乎仅以画传也。”他用了“怪伟”二字,这是对当时画风的一种极准确的形容。
  那么,他的诗歌的成就究竟如何?我选一些诗在下面,让先我们领略一下他的诗歌》:“千年寿藤,覆彼草庐。其花四照,贝锦不如。有客止我,中流一壶。浣花溪上,古人先余。”(《时运》)
  陶渊明有《时运》四言诗四章,陈洪绶显然是仿陶渊明,如苏东坡的《和陶》一样。他的诗《无题》:“长松数十树,筑室乱石间。熟眠无所好,闲画数角山。”《题扇》:“修竹如寒士,枯枝似老僧。人能解此意,醉后嚼春冰。”《梅花下醉赋》:“对酒不觉瞑,落花盈我衣。醉起步溪月,鸟还人亦稀。”《赠十六叔》:“吾叔有道人,读书而饮酒。随世如随心,心且不自有。笑者为影侮,女曹曾知否?”



明 陈洪绶 三处士图 137.2cm×23.2cm 1651 翁万戈藏

  《题三处士图》:“君将苏州去,随风御扬州。我歌还茅屋,岂曰无朋俦。情理颇可语,书画清与谋。岂不能伴君,笔札作怅游,老友十数人,招我归故丘。儇饿分一饭,风雨避一□。曾画二处士,雪夜悬床头。周已识其弟,北面蒙古酋。人取自咸在,何用复相求。我非赵子固,希爱其风流。画此三处士,与君相绸缪。朋胡之好酒,一杯酹芳洲。林公之好鹤,鹤唳闻高秋。王□之好画,泼墨观龙舟。君品极相似,中心久相伴。对此弟痛饮,思归解我忧。我忧一老秃,学何无咨诹。”此图现藏于美国翁万戈处,绢本设色。“处士”本是古人称没有做官的知识分子,而在陈洪绶这里,所谓的“三处士”,则是指梅、兰、竹。其中他还引用了支道林的典故:支道林是东晋著名僧人,喜养鹤。《世说新语》记:“郯东有人赠支道林双鹤,翅长欲飞。支意惜之,乃铩其羽。鹤轩翥不复能飞,乃反顾翅垂头,视之如有懊丧之意,林曰:‘ 既有凌霄之姿,何肯为人作耳目近玩!’养令翮成,置使飞去。”


明 陈洪绶 行书七言诗 约1645 广东省博物馆藏

  《喜周元亮至湖上》:“独脱烽烟地,同寻菡萏居。半年两握手,十载几封书。人壮吾新老,兵销会不疏。此来难久住,一笑一欷歔。”《寄蓝田叔》:“小园近日可邀君,手种梧桐已拂云。半亩清阴吾所欲,一窗秋雨待君分。”
  蓝田叔,即蓝瑛(一五八五——一六六六),明代山水画家。早年笔墨较为秀润,中年自立门庭,下笔苍老坚劲,为“武林画派”之首。陈洪绶向他学过画。根据毛奇龄所写的《陈老莲别传》,说陈洪绶当学会了蓝瑛的画法之后,便不大看得起他了,因此可能弄得二人的关系不好。从这首诗来看,多少有一些这方面的意思,他们二人的关系,实是师友之间。据陈洪绶自述,他十八九岁的时候通晓音律善于唱歌,也许他在蓝瑛门下时,常常唱歌给他吧!
  《题梅鹊图》:“高梧老桂暗天街,梅水烹茶有好怀。写与来君悬壁去,雪飞月冷坐空斋。”此图现藏于美国翁万戈处,册页,绢本设色,画于陈洪绶三十岁时,是送给他的朋友兼亲家来钦之,画风显示了陈洪绶的早期特征。



明 陈洪绶 书五律诗 32cm×24.6cm 约1650 美国檀香山美术学院藏

  《秋兴》:“清晨已上小楼凭,薄暮还从曲径行。曳杖逢人能论古,提壶有客劈新橙。年来积得悲秋句,到处遗将耽酒名。莫道糟丘归卧稳,一帘霜月听鸡鸣。”《雨中读书》:“丝雨幽篁覆讲堂,漫烧柏子乱兰香。论人渐恕龙蛇会,上口方难马齿长。尚友岂从天际想,抄书宛在水中央。南邻酒伴休相唤,拄杖穿花明日忙。”《图绘宝鉴续纂》记载陈洪绶:“天资颖异,博学好饮,豪迈不羁,大有晋人风味。能书善画,花鸟人物无不精妙,中年遂成一家。奇思巧构,变幻合宜,不所不能到也。诗文醉后立成,书画兴到急就,名盛一时,学者颇众,迄今得其稿纷纷混世,彼艺之妙,盖可知矣。”如果离开他的诗,也不会全面理解他和他的那个时代。
  就像他的画名掩盖了他的其他成就一样,他的书法虽然很有特色,然而在书法史上也不见有他的名字。他所接受的传统,并非是正统的“二王”一路,而是富有新意的明末反传统一派─即黄道周、倪元璐等人的那一派。在这些人中,他可能受倪元璐的影响要大一些,只不过陈洪绶的字更接近于绘画,即强调了书法的线条和构成。



明 陈洪绶 荷花双蝶图 23cm×61.5cm 约1646 中国美术学院藏

  先说他书法中的线条,细劲而灵动,他使用的笔可能还是画人物时的硬毫笔,书写的时候注意笔尖的运用与变化,笔尖上含墨多的时候便显得很丰满遒劲,而墨汁含量少的时候,他也把笔稳稳地纸上擦出字来,“苍润”二字,最足以形容他的用笔。
  再说构成。也许是画家的“职业性”使然,他写字的时候,显然特别重视于每个字的结构,空间的或疏或密,结字的或长或短,以及字与字之间的距离或者连带,都能看出他的匠心所具─这是一种充满画意的书风。但是在他所有艺术成就之中最高的种类,还要算他的绘画,尤其是他的人物画。
  杭州府学有宋代画家李公麟所作七十二贤刻石,陈洪绶闭门花了十天的工夫将它们全部临了下来,然后拿给别人看,问像不像。人家说像,他很高兴。又临了十天后,他仍然问别人说像不像,当别人说不像的时候,他更高兴了!他就是这样在学习古人的过程中,注重自我风格的培养,以及有意识在摹古之中渗透自己的审美意识,而此时的他,则不过十几岁而已。他还学过唐代人物画家周昉的画,努力追摹周昉画中的那种高古意味,还可能受到了五代贯休《罗汉图》的影响。所以他的人物画,尤其是高士的那一种,往往画得头大身小,看起来有些奇形怪状,这是有意地夸张造型的比例因而比例失调的结果。然而这种“失调”却是他的最得意之作,在这里,寄托了他的简傲的高士情怀,同时也是他的绘画进入化境的一种标志,是他独特的匠心之所在。
  周亮工《读画录》中有这样的评价:“章侯画得之于性,非积习所能致,昔人云‘ 前身应画师’,若章侯者,前身盖大觉金仙,曾何画师足云乎?人但知其工人物,不知其山水之精妙;人但讶其怪诞,不知其笔笔皆有来历。”



明 陈洪绶 墨竹 48.2cm×104.4cm 1629 安徽省博物馆藏

  曹秋岳曰:“老莲道友,布墨有法,世人往往怪之,彼方坐卧古人,岂顾余子好恶?”
  程翼苍曰:“老莲人物,深得古法,不意山水亭榭,苍老润洁,亦复不让古人。”
  方与三曰:“北宋阎次平,南宋张敦礼、徐改之,专借荆、关而入,自脱北伧躁气,然设境未能如老莲之高旷。”可见当时人们对他的喜爱。
  他留下的最早的版画,是一六一六年十九岁时在萧山来风季家所作。他跟来氏学习屈原的楚辞,也学李贺那种风格的诗歌,来风季弹琴,他吟诗,顺便也画了《九歌图》人物十一幅,从“东皇太一”开始,到“礼魂”结束,另外他还画了一幅《屈子行吟》,此图不仅现存,而且最为人们所熟知。
  从这幅作品看,陈洪绶似乎并未受到明末流行的文人画的影响,画面通过古树野花、顽石曲径的简略勾勒,以及大面积的空白,营造出萧疏空旷的氛围,屈原愁眉不展,面容憔悴,踽踽独行,细致地刻画出了流放中的屈原的内心状态。
  至于他的一生作过多少木刻人物画,现在也没有统计出来。只是根据创作年月可知他除上述《九歌》外,还有《水浒叶子》四十幅,《张深之正北西厢插图》,《李卓吾评本西厢》十一幅,《博古叶子》四十八幅等。这在中国古代版画史上,也许没有人会超过陈洪绶的贡献。
  他的画,在运用线条方面达到了顶峰。
  他善于从篆书、隶书、草书等笔法中提炼出极富表现力的因素,线条的运用或用游丝、流水纹,或顿挫若折带、屈铁,真实而美妙地展示了所绘之物的质感、量感、空间感与运动感。节奏与韵律明快高古,与他笔下的人物之精神有息息相通之处。在具体处理时,或白描、或淡彩、或重彩、或皴染,力求淋漓尽致地表现画面的意境。他的版画《张深之正北西厢插图·窥简》一幅,堪称是这方面的典型之作。



明 陈洪绶 行书七绝诗 45cm×185.7cm 约1643 上海博物馆藏

  《西厢记》在明代晚期受到了空前的欢迎,而他的插图,无论是在构思方面,还是在具体手法上,都将这类插图创作提升到了一个新的艺术境界。人物后面的四条屏花鸟,与他后期的花鸟画创作,有着惊人的一致。
  在一六五二年所作的《画论》中,陈洪绶认为,虽然和他同时代的职业画家也临摹宋画,然而“失之匠”,原因是他们的笔下“不带唐流也”。高居翰认为他的这种说法是出于想象,但这却是陈洪绶更高的一步审美追求,也正是他与那些职业画家的不同所在,即他的画更为高古。
  他不仅工人物画,还工花鸟画、山水画。他的花鸟画以师法宋人为主,用笔坚实而谨严,雄厚浓艳,后来虽然趋向于清淡潇洒,然而在线条的遒劲方面,还不脱宋画的面貌。山水画,仍然看得出蓝瑛的影子,只不过蓝瑛显得粗浅,而陈洪绶显得细密秀雅。宋、元人的画法,都可以在他的笔下自然流露。
  唐九经题陈洪绶《花鸟》扇:“章侯生不满六旬,其笔墨凡四变:‘ 少而妙,壮而神,老则化矣。其变也大率十年一转,兹其由少而壮、出妙入神之时也。’”陈洪绶尝自评曰:“余画至老虽继笔墨之谿,然欲反而为壮时所为,则又不能,以老近略而壮必求详也。”
  秦祖咏《桐阴论画》:“陈章侯洪绶深得古法,渊雅静穆,浑然有太古之风,时史靡丽之习,洗涤殆尽,至其力量宏深,襟怀高旷,直可并驾唐、仇,追踪李、赵,允为画人物之宗工。”
  陈洪绶在明亡之后的复杂身世,构成了他的作品背后的深层意蕴————他既是一个没落的文人,也是亡国之后的遗民,同时还是诗人和职业画家。一些热心的赞助人如周亮工等人用生活必需品换取他的作品,为此,陈洪绶也不得不极力创作以回报他们,有时他甚至可以在十天之内画出四十幅作品。



明 陈洪绶 闽雪图 安徽省博物馆藏

  从一六四五年到一六五二年之间,他创作出了传世最精到的作品,他完全抛弃了二十年前那种比较粗疏的风格,笔法细腻,含蕴丰富。
  总而言之,他的画作早年细密、浓丽,而晚年则是在无意中流露简略,笔简、墨简、色简、迹简,简淡之中,却能包具无穷的美境。所以他的画影响极大,如清代的“三任”——任薰、任熊、任颐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他的启示与影响。



(本文作者系北京大学历史文化资源研究所研究员)
(期刊责编:杨公拓)
(网站责编:简 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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