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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宝斋出版社

独树一帜 别开生面——山东齐地树木纹及文字瓦当考释

时间:2020-06-01 10:26:29 来源:《艺术品》2018年5月刊 作者:王 也   0

西汉千秋万岁瓦当

  在中国建筑史上,瓦当的发明与使用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作为一种建筑物构件,它最初只是具备实用功能,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文化繁荣,当时的艺术家和工匠们开始赋予它新的内容,于是瓦当艺术应运而生。


战国树木兽弩纹半瓦当拓片


战国树木纹半瓦当拓片


西汉“半两”摇钱树半瓦当拓片


东汉万岁半瓦当拓片

  在瓦当当面上刻画纹样始于西周,至春秋时期纹样仍然十分简单,主要为管孔几何纹、绳纹和手工刻画的瓦当。瓦当艺术的真正发展期在战国,而鼎盛期在两汉,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并最终形成了地域特色鲜明、时代特征明显,以齐、秦、燕为主流的三大瓦当艺术体系。


战国树木双兽纹半瓦当拓片


战国树木饕餮舞乐半瓦当拓片


战国祭坛蜥蜴纹半瓦当拓片



西汉凤鸟树木太阳纹半瓦当拓片

  山东齐地瓦当,是指以战国齐故城临淄为轴心,以及周边地区所出土的瓦当,其范围涵盖今潍坊、广饶、临沂、胶东等地区,时间跨度为战国至两汉。实物资料证明,齐地瓦当经过了一个由素面无纹样,到手工刻画,再到模范制作的完整过程。由于缺乏地层依据,目前我们尚不能确定齐地使用瓦当的确切年代。在20 世纪60 年代,北京大学考古专业师生对今临淄皇城镇崖傅村的一口古井进行了考古发掘,从堆积层的下层部分采集出大量树木饕餮纹、树木双兽纹、树木双骑纹、树木鸟兽纹和树木蜥蜴纹等半瓦当,并断定其年代为战国晚期,又根据其品种的多样性和制作的规范程度进一步做出推断,齐地树木纹半瓦当的出现时间至少不晚于战国早中期。本着孤证不为的原则,尤其是近几十年来新品种的大量出土,笔者以为,齐地素面半瓦当、手工刻画半瓦当的出现时间可以上溯至春秋时期。


春秋时期绳纹当心半圆呈凹状


战国三树纹半瓦当拓片


战国宴享图半瓦当拓片


西汉树木人面半瓦当拓片

  齐国作为西周的侯国,其最初的封地是营丘,几经迁徙后,直到公元前九世纪中叶才从薄姑迁都临淄。由于齐都建城较晚,因此临淄不是中国瓦当的肇始地。


战国树木双马瓦当范拓片


西汉单马云纹瓦当拓片

  《淮南子·览冥训》云:“晚世之时,七国异族,诸侯制法,各殊习俗。”正是“各殊习俗”这个原因,以齐故城临淄为代表的齐地瓦当,在承袭了西周故地瓦当的形制之外,在瓦当纹样的设计和表现题材上,充分体现出齐文化务实、开放、创新的特点,齐瓦当独树一帜的树木纹,姿态各异的双兽、双马、双骑、禽鸟及人物图像瓦当,开一代风气,呈现出一种全新的创作理念,这种写实与浪漫相结合,生活与艺术相融合的表现手法,使它从当时对各种自然物象的直观刻画中摆脱出来,从而完成了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历史性蜕变。至此,战国时期的齐地瓦当以个性鲜明、灵动、率真的艺术风格卓然于世。


战国树木单马鸟及人物瓦当


西汉兽纹半瓦当


东汉长乐延年益寿富贵瓦当

  齐国作为“春秋首霸,战国七雄”的东方大国,在临淄城内外及辖区内大兴土木是顺理成章的。从齐襄公“筑台以为高位”;到齐景公“好治宫室,筑路寝之台,三年未息”;再到齐宣王“为大室, 大盖百亩”等, 充分佐证了其建筑规模和宫室宗庙的巍峨壮丽。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齐地瓦当把树木纹样作为它的创作主题呢?《周礼·地宫》云:“掌诏王之社壝,为畿封而树之,凡封国设其社稷之壝,封其四疆。造都邑之封域亦如之。”郭沫若在《甲骨文研究·释封》中说:“封乃古人之经界,制其封疆而沟封之。”郭又认为:“起土筑界是后来之事,更早一点是植树之意。”就是说按照周礼的建议,当时诸侯国之间,或者都邑间可以用植树加以界定。正是囿于这种认识,已往著录在诠释齐地瓦当的树木纹样时往往众说纷纭,但基本观点认为它是标识境界的树封。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西汉树木单马兽逐兔半瓦当


西汉树木单骑单马半瓦当

  《通典》云:“诸侯则但用当方之色为坛,皆立树以表其处,又别为主以象其神。”而《司徒职》说的更加明白:“设其社稷之壝,而树之田主。各以其野所宜之木,遂以名其社。”那么,什么是社呢?“社”在古代指土地神,而祭祀土地神的地方称为社坛。“稷”是指谷神,二者合称“社稷”,后用以借指国家。在那个“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时代,从天子到诸侯,凡有土地者都可以立社,甚至乡民也可以立社祭祀。众所周知,在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几乎每一个民族或氏族都存在图腾崇拜现象,其对象或动物,或植物,或某种自然物象,不一而足。最初齐瓦当上的树木纹样是简单直观的,随着不断演化,在树的两侧开始出现双目纹和矢状纹,继而出现了双兽、双马、双骑、禽鸟和人物图像。而树木双目纹和树木人面纹的大量出现,充分表明它绝对不是一株随处可见的普通树木,它已经被赋予了更为深刻的内涵。


春秋时期鸱吻左侧图


战国树木双目牛牲半瓦当

  在我馆的藏品中,有一件半瓦当在树的两侧各有一人物作舞蹈状,这是一种典型的古代祭祀舞乐。另一件半瓦当,在树的两侧各饰一目纹,而在树的右下方则摆放着一颗用绳子拴着的牛牲头( 左侧已残缺),这是更加典型的祭祀场面。《地宫司徒》云:“凡祭祀,饰其牛牲,设其福衡置其絼,共其水藁,歌舞牲。”意思是说,凡举行祭祀先洗刷用于祭祀的牛牲,给牛设福衡,拴上牵牛绳,供给所需要的水和麦秸,要为牲唱歌舞蹈。基于以上资料,我们可以做出一个明确的判断,齐地瓦当上的树木纹应该是“社坛”的象征物,它是齐地先民祭祀神祇的地方,所谓标识境界的树封之说值得商榷。
  秦并天下,汉承秦制。西汉文字瓦当的出现和广泛应用,把中国瓦当艺术推向了鼎盛时期。在中央集权的政治状态下,齐故城临淄作为郡治之一,其自身文化不可避免的会受到来自关中与中原地区文化的渗透和影响,而齐地文字瓦当的出现,则是这种影响的必然结果。在目前出土的实物资料中,齐地文字瓦当分半瓦当和圆瓦当两种,全部为模印阳文,书体以篆书为主,隶书和鸟虫体少见。瓦当以二字、四字最多,五字、六字、八字者较少。在文字排序上,有右左、上下、左右、上下左右和环读多种,一切以布局需要而定,没有固定模式,古人之匠心独运,于此可见一斑。齐地文字瓦当在品类上较为单一,多属颂祝吉语瓦当,但是也有例外,譬如“天齎”文字瓦当,这是一个临淄地区独有的品种。关于“天齎”瓦当,已往著录释读不一,晚清罗振玉释为“大衡”,日本关野雄释为“大賹”,陈直教授则释为“齎天”。以上误读我认为有两种原因造成,一是释者掌握的实物或图片资料有残缺,如“大衡”“大賹”之说,二是只见过“天齎”(左右读)的实物或图片资料,而按照传统的右左法去释读,陈直教授应该属于第二种情况。



西汉天齎半瓦当之一


西汉天齎半瓦当之二

  近几十年来,由于瓦当的大量出土,有关天齎瓦当的实物资料日渐增多,极大地丰富了研究者的视野,起到了正讹补缺的作用。从我馆收藏的十余种书体各异的天齎瓦当来看,除了一件圆瓦当作上下读,一件半瓦当作左右读外,其余则皆为右左读,由此可见,天齎瓦当分上下、左右和右左读三种。那么,天齎究竟是属于吉语类瓦当,还是某种建筑物的专用瓦当,目前学术界语焉不详,并无明确定论。《说文》云:“天,至高无上,齎,持遗也,从贝,齊声。”《周礼》云:“齎,赐予之财用。”《庄子》云:“吾以万物为齎送。”《史记封禅书》载:“齊所以为齎,以天齊也,其祀绝未知起时。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齎。”在目前发现的十余种天齎瓦当中,尽管书体各异,前后时间跨度较大,但除了几品是出于烧制瓦当的窑址外,其余无一例外皆采集于临淄齐都镇东门村,而且重复品较多。这种单一品种集中出土于一地的现象是前所未有的。至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该处应该是齊地八神之首天主祠,即天齊祠庙建筑遗址所在地。“齊”与“齎”二字古通,“天齎”瓦当应为天齊祠庙专用瓦当,并不属于吉语类瓦当范畴。


西汉天齎半瓦当拓片

  另外,齐地文字瓦当还发现了一些其他地区未见的品种,如“半两”摇钱树半瓦当、“家富北海”半瓦当,以及“宫宜”“平安平安”“圣王长兴”“君官公卿”“竹堂万岁”“春秋万岁”“早与君高迁”“大吉宜子万岁”“宜侯君王长乐未央”“明乐四铢万岁未央”“长乐延年益寿富贵”等圆瓦当。而颂祝吉语类瓦当则以“千秋万岁”“大吉宜官”“吉祥宜官”“延年益寿”“万岁富昌”“吉祥万岁”“长乐无极”“千秋万岁安乐无极”“万岁”等最多,品类多达一百余种。其书写风格在随形布置中取法方正,不作过度屈曲,给人以繁简得当,不偏不倚,质朴沉厚的艺术美感。齐地也是继关中之外发现文字瓦当较多的地区,并自成一格,凸显出自己的特点,这无疑是难能可贵的。


(本文作者为齐瓦当艺术博物馆馆长、收藏家)
(期刊责编:王可苡)
(网站责编:简 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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