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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宝斋出版社

藏杂杂说(五)

时间:2020-06-02 14:22:55 来源:《艺术品》2018年5月刊 作者:韩天衡   0



清 任伯年牵牛花云雀、褚德彝书画扇

  任伯年是晩清海上画坛的巨星。少有绘画天赋,但既非“官二代”,也非“富二代”,又非“艺二代”,要在海上立身走红岂是易事,他遂在姓氏上动了小脑筋,称时已享有大名的任阜长是自己的叔父。果然,令人刮目相看,画也好卖起来。一日,“叔叔”任阜长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一照面,可把他吓到拉尿,以为是来找他标账的。好在这老任先生爱才,不仅不责怪,还在艺事上给予了热情的指导。这可真是任伯年的福分。诚然我们无需去考证这故事的真伪,而任伯年成就确实是青出于蓝、冰寒于水的。


清 任伯年牵牛花云雀、褚德彝书画扇

  此箑是任氏成熟期的花鸟佳作,去文人画的以草草为逸品,去行家画的拟古而乏生机,去俗工画的求形似而失风韵,且借沪渎之便,吸纳消化了所见西洋绘画的色彩、造型、构图。中西融冶、风格清新,雅俗共赏,从而成为“海派”艺术初创期不二的先锋。此件得之于徐子鹤先生,一九七八年,他有批藏画要处理给文物商店,给了他一份估价单,此扇(包括背面褚德彝的书法)十二元,值趋其府上拜访,说,喜欢就按这价格让你了。
  我研读任氏的绘画轨迹,总为他暮年的探索而抱憾。也就是说笔墨的醇凝简约和对其深处内义的储蓄,非其所长,而这恰恰成了他暮年的绘画趋向。不免令人扼腕叹息,诚然这是我的一孔陋见而已。




宋 海水龙纹双耳玉瓶

  三代吉金彝器是经典且是不可复制的经典。经典总是令人敬佩和追慕的。去古越远则越益想往。由于宋代理学的勃兴“格物致知”的影响,复古之风日炽,王黼所编《宣和博古图》既是例证,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促进作用。其时对三代彝品的形制和图案更是一味地追慕。这种恋古复古之风,首先体现在铜制的礼器上,虽属仿制,上行下效,蔚然成风,如今我们犹可见到不少宋时的复古礼器。这种仿制也偶见于金玉材质上,如此件海水龙纹双耳玉瓶,即是一例。


宋 海水龙纹双耳玉瓶

  在宋时,由于西北至中原的玉材通道,被西夏、辽、金、元少数民族政权所控制,故玉材紧缺稀少,能制作如此高达十四厘米的玉瓶,尤为难得。考此瓶与清宫旧藏,今存故宫博物院之宋云龙纹炉(高七点九厘米),材质、器形、纹饰、工艺皆如出一辙,故疑为彼时一套中物。
  此瓶原为香港藏家物,以己作的鸟虫篆印易得。以自刻的土产,换来上千年的完美古器,却如土豆换牛肉,总是开心的。

 



清初名人书札三十八通选十

  古人的往来书信,有多种的称谓,最早称尺牍。原于上古在无纸张前,以一尺高的竹木简书信。此后如书札、信札、信函、书翰……的称谓,皆因时因地因习俗而生。不同与文人的书画作品,他一般不带有㧱腔㧱调的成分,自在写来,具真性情。而且说事论艺具不足于外人道的私密性。此外除了存心作伪,古人的书札,时事笃实,多可补史料之失、讹。自有它种文体不可替代的重要价值在。所以历来收藏信札的多是文人学者,非尽以书画挂壁观赏也。




清初名人书札三十八通选十

  蒙师郑竹友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即告我:如今信札不值钱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比书画贵,一页可卖四元钱。还告我,曾见到过明代大书法家祝枝山向人赊账的借条,今则不知去向了。
  这是二十世纪初叶,在拍场里见到的两部清初名人的书札,计近四十页,存五十余家书信札,足可举办一个小型的展览。其中有黄宗羲及其父素尊、其弟宗炎的,有方以智及其叔方文的,有方拱乾及其子享咸的,此外还有傅山、李渔、娄坚、何白、陈元素、薛明益、侯岐曾、陈之遴等,都是一时之选。惜我杂事缠身,又非做学问的料,对就中一些个性化的署款尚未细究,对其内容也只是草草过目,深感渐愧。





清初名人书札三十八通选十

  此册得于二十一世纪初,收藏的热点还未热到信札这块,故以极廉之价购入。此尺牍曾经魏稼孙等多人递藏,这也是必须提及的。近些年古人信札价昂,宋贤曾巩的一通信札,价格上亿,令人咋舌。值钱了,作伪品亦益多,这更是值得提及的。


林风眠绣球花瓷盘

  林风眠先生是公认的绘画大师。但在中国画坛上西洋画家,改习国画的颇多,而被承认、接受为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画家极少。我私忖对西画改行国画,造型、构图、色彩、章法,乃至理念,都不是问题,关键是笔墨,是线条,没有经过长期训练,不能在宣纸上让笔墨得心应手的驰骋,也就是说,读中国画,没有中国画特质的线条,即少了筋骨脊梁,站不住、复不起、不耐看,体会不到传统中国画,区別一切画种的特有滋味。天才的林先生西中嫁接,转型是成功的,这成功正见证了他笔墨在国画里无可替代的重要性。记得二〇〇〇年,我在画院与许江院长主持林老的百岁诞辰画展及学术研讨会,林老的学生苏天赐教授在会上回忆:他一九六四年去拜望林先生,林先生正在画画,手里执着毛笔,指了指画上的线条,对苏得意地说:“唉,你看我的笔!”林先生的话,一语中的,笔墨绝对不是等于零的。事实上,除了做标术,一减一等于零。世间万般事,包括画画,非成即败,非近则退,非真即伪,哪有一椿等于零的事?
  此为林老一九六四年,画院组织老画家们去景德镇画瓷中的一件圆盘,作绣球花,雅逸曼妙,笔彩相眏。二十年前得于上海友谊商店,价二万。我自忖应是稀罕之品。



寿山汶洋石纯黄、俏色大章

  篆刻以印石为载体,一般的印人都集藏些上好的印石,所谓爱屋及乌是也。历史上给人们的印象是藏印家代不乏人,而藏石家少之又少,其实不然,藏印家好钤印谱,即使要给美石亮相,至多也只能以文字附注。而藏石家仅嗜佳石,且不屑于被刻印,彼时又无摄影技术,故无以辑谱著录,聚久而散,无声无息,不知所终,非少藏家也。如上海老辈里的藏石大家汪统先生,就先后藏有田黄、鸡血、灯光冻、艾叶绿、白芙蓉上千钮,都是今人垂涎的美石,都是未曾篆刻的。在一九五一年,他请朱复戡先生刻过印谱,名《复戡印集》,提供的一百多方都是极普通的印石。可喜者他珍藏的佳石我有幸地摩挲过多次。石缘不浅。


寿山汶洋石纯黄、俏色大章

  然而,地不爱宝,总给爱石人有惊喜,如汶洋雅石,开采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叶,老去的汪氏就颗粒未收了。汶洋初出,精明的台胞石商,凭八十年代收购荔枝冻大发其财的经验,亟力收纳,可惜,对此新品之石性未谙,购入后大多碎裂,听说跳楼、破产的都有。可见天下没有只赚不赔的买卖。教训啊教训。
  捉摸了几年,寿山石农探索出保存汶洋石的技术。价格也扶摇直上。此为两方汶洋。双色大汶洋石,大七点五厘米见方,少见,二〇〇四年购入价四万五千元。纯黄汶洋五点五厘米,更是罕见,晚了六年,咬定价格不放松,二十六万元,最后以土产一画换来。休说贵贱,今则遁迹市场,你再有钱,也求之而不可得矣。



清 石涛 兰花扇面

  在明清绘画史上,有几位特立独行的奇才,清初的八大山人和石涛称得上是其中白眉。说来也有趣,两人都有明皇室的血统。八大山人对推翻祖宗的清王朝,不共戴天,有着强烈的反叛情结。而石涛则坦然得多,似乎他很开通,城头换了大王旗,只不过是调了个民族做皇帝,何必太较真。
  这两位天才人物的对比意义,还显现在绘事上。八大山人的画善于做减法,更妙于做除法,化万为一,惜墨如金;石涛上人善于做加法,更妙于做乘法。化一为万,泼墨似水。要之加减乘除,惜墨泼墨,均以攫取魂魄神采为旨归。
  这是二十年前见于某画廊的石涛真笔,置于墙角,无人问津,足见它的冷寂落寞。一日,我审视再三,以一万元购得。然而世上事总有例外,此扇却是石涛做减法的作品。记得黄宾虹语录:“画不贵于繁而贵于简”,但老爷子暮年的画往往很“繁”,也因为“繁”,反到卖得更“贵”。想想也发噱。



(本文作者为中国篆刻艺术院名誉院长、上海书法家协会首席顾问、吴昌硕艺术研究会会长)
(期刊责编:唐 昆)
(网站责编:简 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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