浏览器不支持程序操作收藏命令,请使用Ctrl+D进行添加

荣宝斋出版社

计时器:人类发明的艺术杰作

时间:2017-01-13 09:25:37 来源:《艺术品》2015年7月刊 作者:   0

  人类在空间和时间中生存。空间的存在很容易被感知,但我们却不容易感知时间的存在,所以只能用工具来测量它的流逝,人类也因此发明了计时器。从沙漏到日晷、从原始钟到高级手表,人类不断改进计时器的精确度和艺术性。从最古老的计时工具到今天制造出的每小时机芯振频为28800摆的各种卓越钟表机械,时计已经走过了好几个世纪的历史。
  一提起钟表,人们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瑞士;一提起瑞士的钟表,就想到日内瓦的制表业。的确,日内瓦作为世界的制表中心,有着辉煌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而日内瓦艺术与历史博物馆收藏着大量珍贵的计时工具,能够具体地体现制表业的历史和文化。

从原始到精致:计时器的发展历程

  对于现代人来说,有一件手表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了,不仅因为它是一种装饰,甚至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可是,你可曾想到,一件钟表就是一部历史,这部历史可以回溯到日晷和水钟时代。今天的钟表,可以被看成是600年前中世纪机械钟表的缩微。
  在蛮荒时代,人们依靠昼夜以及季节的变换来生活,对于时间的感知发展极其缓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似乎也不需要精准的时间来规划生活。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人们对时间的测量有了精度方面的要求。为了记录重要的社会、经济、政治和宗教事件,一个必要的条件就是测量时间。那么,在机械钟表发明之前,人们是如何测定时间的呢?


“有喴”怀表及上链钥匙,瑞士弗勒里耶,约1860 年。该怀表为金质表壳,珐琅表盘,罗马数字时标,中文“有喴”商标。19 世纪70 年代汉字“有喴”商标在中国注册,该怀表是为中国市场定制的

  测量时间的工具经历了四个发展阶段:早期的测量工具(非机械计时工具)、13世纪后期兴起的机械计时器、1650年兴起的更为准确的计时器以及1750年兴起的科学计时器。现在的精密计时法更让钟表制作成为一门和时间测定有关的精密科学。
  人类最早用来测量时间的工具可能就是指时杆了。这种简陋的工具出现在约公元前5000年,是指一个简单的垂直物,如一棵树或者一根直立的木棍。影子照在地面上的长度随着太阳在空中运行而变化,通过在地上标记相应的投影长度,来区分白天不同的时间,这是最为原始的计时工具。而根据指时杆改进发明的日晷则是一种计时方面的巨大进步。日晷(约公元前1500年)的工作原理和指时杆相仿,由一个晷针和一个带有标记的圆盘组成。当圆盘被固定在一个位置,晷针投下的影子便随着太阳位置的移动而变化,古埃及人发明并改良了这一工具。

挂钟,瑞士拉绍德封,约1750年。该壁钟外壳装饰有镂空铜饰,绘仿玳瑁底色,嵌锡质钟盘,四时及八时处有两个上链孔。内为冕状轮擒纵系统机芯和摆线钟锤调校器,顶部安有铃式整点和半点自鸣装置
挂钟,瑞士拉绍德封,约1750年。该壁钟外壳装饰有镂空铜饰,绘仿玳瑁底色,嵌锡质钟盘,四时及八时处有两个上链孔。内为冕状轮擒纵系统机芯和摆线钟锤调校器,顶部安有铃式整点和半点自鸣装置
 
  日晷虽能测量时间,但有一个巨大的制约,那就是只能在有太阳的情况下使用,阴雨天或者夜晚就不能用来测量时间。而稍后出现的漏壶(水钟)使得计时可以夜以继日地进行。
  文明的进步创造了宗教、社会和经济机构,为了让这些机构运转顺利,就需要对时间的流逝进行更为准确的测量。水流动是最初的非机械时间测量技术的基础,人们用它们流动的速度来测定时间,于是就发明了漏壶,也叫水钟。漏壶是一种水容器,底部有孔。漏壶装水后,底部的孔能持续滴水。随着水不断滴落,容器内水位变化对应着不同的时刻。这一简单但是颇为有效的测时工具由埃及人最先发明,在公元11世纪,希腊人、阿拉伯人和中国人都对其进行了改进,这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中国人的发明。11世纪,由中国北宋天文学家苏颂制作的水运仪象台,是一次计时的革命,他在滴漏技术的基础上创制了能符合高精度要求的“天衡”(擒纵器),是现代钟表的关键部位,是天文钟的雏型,开启了近代钟表擒纵器的先河。
  水钟也有一个被制约因素,那就是在有些地区,冬天无法使用。后来出现的沙漏(约公元1300年)与水钟不同,可以在任何气温下工作,所以也被称为“冬季水钟”。这个四管沙漏出现在17世纪的欧洲,每个沙瓶由两个并置的圆锥形玻璃管组成,两个玻璃管之间有一小块中央钻孔的金属片,通过孔洞直径大小控制细沙的流速。每个沙瓶每次流空的时间为一刻钟,所以该沙漏一次可以测量一个小时的时间。
  从公元800年到1800年,人类还发明了很多用来测量时间的工具,比如带刻度的蜡烛和油灯。使用油灯测量时间始于18世纪。油灯中有一个小锡盒,盒里装有灯芯,锡盒与一个玻璃瓶相连,油就盛在这个玻璃瓶里,以油面的位置在锡条上显现出来的刻度来测定从晚9点到翌日早7点之间的时间。夜钟于17世纪末出现在意大利,它用带孔的旋转钟盘代替指针。由于钟内放置蜡烛,人们可以在夜间通过钟盘的透光小孔来读取时间。从公元前6世纪至公元17世纪,香钟在中国广泛使用,即利用熏香以恒定速率燃烧的特性来测量时间。

『阿尔卡迪的牧人』怀表,瑞士日内瓦,1923年。黄金和珐琅表壳,珐琅表盘,装饰表圈,微型珐琅彩绘底盖描绘尼古拉•普桑的《阿尔卡迪的牧人》(原作藏于巴黎卢浮宫),内层表背采用镂雕工艺雕刻,描绘利奥波德•罗伯特的田园画《收割者到达蓬蒂内沼泽》,以及贝多芬第六交响曲的部分乐谱
『阿尔卡迪的牧人』怀表,瑞士日内瓦,1923年。黄金和珐琅表壳,珐琅表盘,装饰表圈,微型珐琅彩绘底盖描绘尼古拉•普桑的《阿尔卡迪的牧人》(原作藏于巴黎卢浮宫),内层表背采用镂雕工艺雕刻,描绘利奥波德•罗伯特的田园画《收割者到达蓬蒂内沼泽》,以及贝多芬第六交响曲的部分乐谱

  早在11世纪,欧洲的档案中就有关于“时计”的记载,这是因为“时计”这一术语是指所有测量时间的工具,包括日晷、水钟、星盘、沙漏,甚至是钟。事实上,13世纪之前,并没有可以用来测定时间的齿轮机械装置,是谁在何处发明了这些装置?至今仍是个谜。
  13世纪后期,欧洲出现第一台带有齿轮、重锤和校准器(擒纵系统)的时钟。最初的钟表体积巨大,只能安装在公共建筑和宗教建筑上。它们使用被称为原始平衡摆的部件,来调节由重锤提供给齿轮组的动力能量。这种巨大钟表的出现,让人们开始享受“公共时间”。“公共时间”的概念是指城市居民所遵守的时间,他们是生活在修道院附近的居民以及皇室成员,受益于洪亮的钟声。
  文明的进步和科学的发展,促生了“私人时间”,计时开始从公共时间向私人时间发展。“私人时间”在14世纪的前半叶出现,当时采用冕状轮擒纵系统的钟表和报时钟进入百姓家庭。这些新鲜物件显示出主人的经济实力、时尚个性并且独立于公共时间、宗教时间或民用时间。


怀表,美国纽约和瑞士日内瓦,约1890年。该怀表为嵌绿松石金质铸造表壳,镀金表盘上嵌松石色珐琅半圆珠,橙色浮雕的珐琅时标和蛇形指针;内置精钢桥架式机芯,采用杠杆式擒纵系统,双金属螺丝平衡摆轮,蓝钢宝玑上绕游丝

 
  最初的家庭落地钟十分庞大,依稀看到公共建筑上大钟的影子,比如日内瓦艺术与历史博物馆收藏的一个落地钟,高近2.5米。15世纪早期,钟表主发条作为意大利冶金技术进步的产物,能使机械装置微型化,从而制造出一种新型的便携式钟表,被称为“台钟”。钟成为家中的必备陈设,它们可以放在壁炉架上、圆柱式台座上或小圆桌上。
  发条的出现使得便携式家用钟表的制作成为可能,同时为手表的发展铺平了道路。和“钟”一样,历史学家们对第一块“表”诞生的日期、发明者和诞生地尚无定论。鼓形的表是源于与其类似的座钟(受钟楼上巨大时钟的启发),大约于1475年至1500年间产生于欧洲主要的几个钟表制造中心,如意大利、德国、法国和瑞士的日内瓦。

“哥特式”公寓摆钟,瑞士温特图尔,1579年。该钟为铁质框架,机芯为铁和钢材质,顶部装有自鸣机制
“哥特式”公寓摆钟,瑞士温特图尔,1579年。该钟为铁质框架,机芯为铁和钢材质,顶部装有自鸣机制

  一些制表机械工具的发明,使得钟表的制造更为快速,准确度也大大提高。江诗丹顿公司的工程师乔治•奥古斯都•莱斯苏(1800—1884)于1839年对一系列机床设备(包括他发明的等比例缩放仪)进行改进完善,能够制造出前所未有的精密度高且 标准统一的零部件,完全适合当时的机芯。这项一直保密到1844年的技术革新,使江诗丹顿大步领先于同行业竞争者。
  腕表具体哪一年出现,也不能确切说清楚。说起来非常有趣,最早的腕表实在不是戴在手腕上的表,而是绑在大腿上的表,如果你愿意,可以称之为“腿表”。最早的飞行员也是用怀表看时间,但极不方便,而且边驾驶飞机边掏怀表看时间非常危险。于是,著名的莱特兄弟决定加以改进。他们亲自设计,并亲自画了图纸,委托江诗丹顿制作这样一块能够绑在大腿上的表,这样飞行员只需一低头就能看到时间。
  19世纪末,腕表多为女士所佩戴或用于军事领域。20世纪中期,当腕表超越了怀表占居了主流市场,制表师开始将常见于怀表上的重要功能重新诠释在腕表上,于是对完美技术的追求与全新的审美理念得到了融合。
  当人们着迷于手表装饰方面的成就时,他们同样也被技术创新所吸引。技术创新可以不断地提供新款式,特别是在一些款式中加入视觉或听觉的元素,使之更有灵性,还能满足诸如像夜间报时等功能的实际需求。
  对于制表师而言,增加一项功能就意味着制造工艺更为复杂,正是通过这些复杂的功能展示了他们的高超技艺。在表盘上,除时间以外的所有显示都可称为复杂功能。是日常生活的需求带来这些功能的发展:闹钟、报时问表装置、天文显示功能(日期、星期、月或年、简易日历、年历或万年历以及月相等)、双时显示和计时(计时码表)等,均属于复杂功能的范畴。
  自动上链、动力储备功能或者为抵消重力影响而设计的装置,如陀飞轮和卡罗素,也被视为复杂功能。于是当多种功能与显示同时展现在一件作品上时,就开启了“高度复杂功能”或“超级复杂功能”钟表的时代。所有这些机械装置激发了钟表业的创造力,同样也对钟表的设计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戒指表,瑞士日内瓦,约1910年。该表为金质表壳,采用机雕金胎透明珐琅工艺,切面圆钻和切面圆形蓝宝石,镀银表盘;内置德国银椭圆形桥架式机芯,表面珍珠圆点打磨,采用杠杆式擒纵系统,未截断双金属螺丝平衡摆轮,平游丝,快慢针
戒指表,瑞士日内瓦,约1910年。该表为金质表壳,采用机雕金胎透明珐琅工艺,切面圆钻和切面圆形蓝宝石,镀银表盘;内置德国银椭圆形桥架式机芯,表面珍珠圆点打磨,采用杠杆式擒纵系统,未截断双金属螺丝平衡摆轮,平游丝,快慢针

  19世纪,机械性能的优化以及“归零”功能的发明,为码表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其他功能(脉搏计、转速计、温度计)也在一定的专业或者体育领域得到应用。根据医生、军人、工程师、天文学家和气象学家的不同需求,制表师们为他们做出特定的款式。这些需求推动了计时码表的发展,使之可以精确到五分之一,十分之一,五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秒。
  一些被称为“高度复杂功能”或“超级复杂功能”的手表款式,具有非常繁复的功能配备,如年历或万年历、均时差、双秒追针计时、二问、半刻二问报时等,有时甚至还配以大小自鸣功能。这些由钟表大师创作的杰作,往往是限量制作,有时甚至是绝版作品。至20世纪,是否具备25种甚至35种复杂功能成为了衡量顶级作品的标志。
  在制表工艺发展的早期,夜间只能使用蜡烛照明,制表师们就开始探索如何在黑暗中知道时间的方法。到了16世纪,一些钟表已经可以通过闹钟或自鸣功能整点报时了。一问、二问报时钟表于17世纪末在英格兰出现,人们可以根据需求随时报出精确到小时、一刻钟、半刻钟或者五分钟时间。而更为复杂的发明,三问报时表也在1710年前后诞生。它能依据所需,通过按钮报出当时的时间为几点几刻几分。从此,人们在黑夜中,无需看表就可听出时间了。三问报时手表一般设有两个音调:低音表示小时,高音表示分钟,而刻钟则通过一高一低的双音来表示。

日内瓦:世界钟表之都

  日内瓦作为欧洲商品交易的聚集地和繁荣的手工业中心,早在12世纪,在珠宝工艺和金银工艺人才上的优势就非常突出。从16世纪后半叶,制表业的发展受益于1536年宗教改革,这场改革深刻塑造了这个城市的命运。
  法国神学家、十六世纪欧洲宗教改革家、基督教新教加尔文派创始人让•加尔文(1509—1564)对这个城市施以严格的道德权威,他颁布取缔挥霍浪费的法令,禁止人们佩戴珠宝等奢侈品,但同时制定法令,规定公民遵守时间,使得守时成为基本的社会价值观和良好的道德风尚。日内瓦的金银匠和珠宝大师纷纷转行到制表业,促进了这座城市成为制表中心的步伐。而加尔文的宗教改革,也使得日内瓦成为欧洲新教徒的避难所,特别是法国的胡格诺派,他们中有许多技术精湛的能工巧匠,将专业知识与技艺带到了日内瓦,使得这座城市变得更加繁荣。

克里斯托夫•弗朗索瓦•冯•齐格勒(1855—1909)的一幅油画,此画绘于1879年,表现了十八世纪的日内瓦制表工坊
克里斯托夫•弗朗索瓦•冯•齐格勒(1855—1909)的一幅油画,此画绘于1879年,表现了十八世纪的日内瓦制表工坊

  就在1685年第二批难民潮之后,这个城市已经拥有80位金匠能手和100位制表匠大师,他们每年可以生产约5000 块表。18世纪初期,日内瓦的经济为制表业及其相关贸易所主导,展现出经济繁荣的景象。那时日内瓦成为瑞士最大的城市。到了1750年左右,制表师的人数达到约700名。
  1788年的普查显示,超过30种行业与制表有关:金匠、制表师、表盘装配工艺师、雕刻师、珠宝工艺师、珐琅工艺师、宝石雕刻工艺师、发条制作工艺师、表盘制作工艺师、指针制作工艺师、抛光工艺师、镀金工艺师,以及齿轮杆、芝麻链和钟铃的制作工艺师。当时制表业约养活着日内瓦总人口26000人中的3000人。日内瓦的手工业在这一时期达到顶峰。手工作坊制作表的数目也在几个世纪之后迅速增长,从每年的5000块增长到100000块。到了1800年左右,近半数日内瓦的工作人口在从事制表业。

怀表,瑞士日内瓦,1924年。18K黄金和翡翠表壳,镶有88式切割钻石,表壳采用镂雕工艺雕刻,使用封闭式镶嵌钻石和珠镶钻石工艺,银表盘
怀表,瑞士日内瓦,1924年。18K黄金和翡翠表壳,镶有88式切割钻石,表壳采用镂雕工艺雕刻,使用封闭式镶嵌钻石和珠镶钻石工艺,银表盘

  日内瓦的制表业之所以享誉全球正是基于在那时已形成的三种显著优势。首先,自16世纪被世界认识以来,日内瓦的制表传统有着不间断的历史;其次,这座城市以其高品质的产品赢得了口碑,从18世纪末起侧重于利润丰厚的精品市场,并于20世纪下半叶提升至顶级高端市场;最后,日内瓦的声望与其作为相关行业和技能交汇之处的独特地位息息相关,将珠宝工艺师、金匠、雕刻工艺师、表壳装配工、珐琅工艺师、制表师以及经销商纳入在相同的地理区域范围内。
  1710年,与钟表制造业相关的各种工艺在日内瓦重新组合,形成一个统一体——工坊协会,它是从制表业、金属制造业、珠宝业以及与这些产业有关的贸易发展而来的行业集合,而这些产业基于贵金属制作(设计、雕刻、机刻雕花、珐琅以及制造指针、表盖、表壳、发条、均力圆锥轮、摆轮夹板、表链等)。
  工坊协会的工匠被称为“阁楼工匠”,他们的工作场所叫“阁楼工坊”。阁楼就是些小作坊,它们都是在圣乔万镇附近密密麻麻的房子,大多是五、六层的小楼,工匠的工作室就设在最高一层,可以充分利用良好的自然光线,也可以避开街道的喧嚣。正是这些“阁楼工匠”传承了日内瓦的制表技艺,并不断创新改革,促进了日内瓦钟表业的繁荣与发展。
  随着行业持续自然地发展,日内瓦已经留下了使之声名远扬的技艺,有些名字反映了它们的起源,而有些机构则闻名全球。除了“阁楼工匠”和“工坊协会”这样的词汇,“日内瓦珐琅”“日内瓦透明珐琅”或“日内瓦瓷漆”“日内瓦条纹”“展品标志”,以及日内瓦钟表大奖赛都是显而易见的例子。

怀表,瑞士日内瓦,约1690年。此怀表为雕花黄铜和钢制外壳,表盘外圈镶蓝色罗马数字及卷涡纹,中央为压制花纹;内置黄铜框架机芯,埃及式夹板柱,采用冕状轮擒纵系统和芝麻链,并安装贝壳形大平衡摆轮,活动薄片调校系统
怀表,瑞士日内瓦,约1690年。此怀表为雕花黄铜和钢制外壳,表盘外圈镶蓝色罗马数字及卷涡纹,中央为压制花纹;内置黄铜框架机芯,埃及式夹板柱,采用冕状轮擒纵系统和芝麻链,并安装贝壳形大平衡摆轮,活动薄片调校系统

  然而,有些成功也会引发新的问题,日内瓦在前沿技术领域脱颖而出自然会引起嫉妒,也会产生仿冒品。为了保护“日内瓦”的声誉,日内瓦设置了钟表非强制性检测办公室,这一机构通过使用“日内瓦印记”(Geneva Seal)专门用于区分境内外组装的机械表机芯。日内瓦印记源自1886年制定的《日内瓦法则》,目的是保证钟表的原产地与工匠的技艺。日内瓦印记是最古老、最权威、最严格的高级制表认证之一,只颁发给在日内瓦调校并组装的高品质钟表。作为至臻品质的代表,日内瓦印记是钟表原产地、耐用性、精确度、独特工艺与专业技术的保证。

“阁楼工匠”:真正的艺术大师

  “阁楼工匠”所处的时代是一段充满静默的岁月,低调宁静,简单琐碎,但却孕育出伟大的事业。“阁楼工匠”除了钟表工匠外,还包括金银器工匠、雕刻工匠、珐琅工匠等,这些日内瓦的“阁楼工匠”以他们的专业和知识水平形成了一个世界上独特的群体。他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匠人,而是大师,是真正的艺术家。他们有教养,思想开放,对世界保持着好奇的态度。他们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自由,除了工作更热衷于享受生活。因此,他们会精心安排自己大部分的空闲时间,以便能够会友、娱乐和学习,或者参加政治辩论。至1760年,日内瓦有600多位钟表大师,这对于只有20000居民的小城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汉字时标怀表,可能制作于瑞士日内瓦或弗勒里耶,约1860年
汉字时标怀表,可能制作于瑞士日内瓦或弗勒里耶,约1860年

  在日内瓦,制表师不是普通的手工业者,他们受过教育,参加政治辩论,光顾文学沙龙,参与咖啡馆里的讨论。他们对天文和科学感兴趣,对文学、哲学、艺术等多有涉猎,富有远见,认为创新需要掌握技术和艺术以及文化知识。无论是制表师、精雕大师、金匠还是珐琅大师,他们都深受启蒙运动时期的影响,从而成为顶尖的工艺制作的“贵族”。他们不曾割断历史、抛弃传统,但也从来不抱残守缺、固步自封,这才是瑞士钟表业长盛不衰的真正原因。
  钟表大师不仅是发明家,也是设计师,他们用双手,以及技艺、精度、品位和智慧打造各种各样的手表。他们不断追求卓越和完美,而好奇心自然促使他们反复琢磨自己的作品。在他们的手里,无限短暂的时间可以用计时码表来测量,漫长的世纪时光可以用万年历来计量。时间可以用摆脱重力干扰的陀飞轮装置,可以用倒计时来测量,或者可以用敲响打簧装置来报时,如一问、二问或三问表。
  制表行业需要相当大的耐心,注意力也要高度集中,因为工匠们要非常熟练地、不知疲倦地重复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无数个动作来处理微小的部件,与操纵轮、小齿轮,螺丝和梢栓打交道。为了完全控制每一个步骤,工匠都要将注意力集中到手表的每一个部件上,从装配和调校机芯到安装表盘、指针和最后的表壳。从最简单到最复杂的机芯,工匠都能够制造出来,他们是技能、知识、激情和控制力的化身。工匠们对审美要求非常敏感,所以会竭力寻找使手表达到完美的技术。他们利用自己的创意天赋,用最合理的方式安装机芯,给表盘留下足够的空间去装饰,而且还要精心设计机械装置以满足微型化、精雕细琢和机芯与表盘基本工作的要求。从设计到最后的修饰,这种追求卓越的理念一直引领着制表大师。
  知识和技能的传承是钟表业崛起的核心,因此师徒之间的关系对钟表制造工艺的发展至关重要。自从1601年开始采用行会制度,日内瓦地区的职业规范,在涉及法规法令以及贸易组织的时候特别注意这方面的要求。五年学徒之后,那些有志于成为制表大师的学徒们必须做出“一个挂在颈部可以报时的小闹表,以及一个放在桌子上的方形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资格自立门户。一旦获得“制表大师”这种称号,他才被允许收徒,在任何时间都只能招收一个或两个学徒,而且还必须做出承诺,就像一位父亲教给他的儿子们一样把自己手艺的全部传授给学徒。一代一代的师徒传承,才让瑞士的钟表业一直长盛不衰。

珐琅微绘怀表,瑞士日内瓦,约1850年。该怀表为金质表壳,装饰内填珐琅和珐琅微绘(日内瓦风光,大教堂,莫勒河和萨莱沃山,背景为勃朗峰),金质表盘经雕镂和镌刻加工
珐琅微绘怀表,瑞士日内瓦,约1850年。该怀表为金质表壳,装饰内填珐琅和珐琅微绘(日内瓦风光,大教堂,莫勒河和萨莱沃山,背景为勃朗峰),金质表盘经雕镂和镌刻加工

  日内瓦的钟表之所以能够持续发展,走向世界,还在于制表师和经销商开阔的眼界。他们不满足于当地市场,甚至也不满足于欧洲大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全世界。其实,日内瓦工业领域的出口行业早在17世纪就已初具规模。在1750年至1830年间,土耳其、中国和印度的钟表爱好者对于装饰华丽的日内瓦钟表情有独钟。为了满足新市场的需求,日内瓦制表业为土耳其市场制作的钟表被特意打造成三重表壳以及带有土耳其数字的表盘,而为中国制作的表盘有时也采用中国汉字显示时间。
  其中有一块“汉字时标怀表”最具特色,表盘上既不是阿拉伯数字,也不是罗马数字,而是用中国汉字显示时间,不是显示小时,而是时辰,就是中国人熟悉的子时、丑时、寅时、卯时等。值得一提的是,表盘上面有几个汉字是错误的,这可能是瑞士人照着中国人写的汉字一笔一画所描模的,是为中国市场而制造的一件典型。同样,为中国市场制造的还有一个在中国注册的商标,那就是“有喴”商标,这是制表师爱德华•有喴的姓氏(Edouard Juvet)。

计时器:科学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钟表有它们的实用功能:即测量和标记时间的流逝。在另一个层面,钟表也是一种美妙的艺术品。钟表可以被看作是一个高度精密技术的产物、一个身份的象征、一份爱情纪念品、一份礼物或者一份祖传遗物。对于很多始终在努力改进这些计时装置的人来说,人们对钟表喜爱是对他们工作的奖赏。一件精美的钟表作品不仅包括灵动的设计和技术的革新,更包含精致的做工。可以这样说,测量时间的计时器包含着文化、技术、历史、社会、美学和艺术财富,是科学与艺术的完美结合。一只做工讲究、功能复杂的怀表,往往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制作完成。
  出现于19 世纪的中产阶级,有着一定的文化和财富,品位也在发生改变。隐藏在钱包、鼻烟盒、扇子和其他贵重物品里的表风靡一时。这些小型计时器继承了16 世纪戒指表和手杖内嵌表的特点,象征着那时社会上升阶层欲将机械迷你化的尝试,上链的钥匙也因此变成了珍贵之物。
    19 世纪下半叶的女装将表搭配在长项链上,使得这种出现于19 世纪初的长项链得以复兴。这样的表成为饰品中的一部分,整套饰品还包括皮带扣、手镯和用珐琅贵金属做的耳环。镶嵌在宽手镯里的手表也被认为是该时期的杰作。这些新物件的装饰性明显优先于实用性。

绑在飞行员大腿上的“腕表”
绑在飞行员大腿上的“腕表”

  作为实用器和艺术品的完美结合,钟表能够反映制表技术的实用价值、手工艺术的欣赏价值、折射历史的人文价值以及无形的品牌价值。不用说高级手表的制作都用到金、银、铂等贵金属,还要镶嵌钻石等珠宝,制作成一件件美轮美奂的作品,单就钟表制作的技术本身而言,也造就了它的艺术品属性:镂空机芯、手机雕花、手绘珐琅、珠宝镶嵌等,无不体现出它的艺术价值,这是普通商品所不具备的。好的手表不仅显示佩戴者的个性,更彰显其社会地位和文化品位,提升佩戴者的风度气质。在正规的社交场合手表往往被视同首饰,是男士最为重要的装饰品,男士佩戴的手表,往往会成为引人瞩目的焦点,甚至比穿的服装更为重要。
  随着人类智慧的提升,制表大师仅凭借他们的双手双眼就能制作出更加精微而复杂的作品来。制表大师都有一双“漂亮”的手,他用这双手对机械性能的卓越与完美进行着不懈的追求。钟表里无数的微小部件在他的手中诞生,这双手可以制造出内置万年历,可以创造出摆脱重力干扰的陀飞轮,可以用计时码表精确测量很短的时间,甚至可以让钟鸣声忠实地为佩戴者报时。简言之,制表大师已经把钟表制作的每一个精微细节升华为一种精致的审美艺术,并以此来诠释瑞士制表传统的丰富内涵。
  在制表业中,“设计”这一概念是随着20世纪初腕表的发展而提出的,这要回溯到腕表产生之前。对于那些戴在颈上、挂于腰间或塞在口袋里的表来说,设计主要体现在对机芯的保护上。腕表,顾名思义,并不是设计用来装在口袋里,而是醒目地戴在手腕上的,这使它兼具装饰性与实用性。为了呼应技术上的进步、彰显与怀表的不同,人们赋予了腕表以全新的外形。怀表多以其外壳上的装饰令人称道而设计,而腕表的设计则成为一种新的理念,它是创造力和艺术追求与简单几何形状的完美结合。正是设计使腕表表壳从装饰物蜕变成艺术品:珠宝工艺师、珐琅师和雕刻师的才华,使腕表的外形摆脱了最初的质朴而得到了升华……

(本文作者为首都博物馆展览部副主任)
(期刊责编:唐 昆)
(网站责编:简 琼)
未完,欢迎订阅《艺术品》2015年7月刊,订购电话:(010)63036971